咔嚓,咔嚓。
那被被拉扯掉的头皮,露出来的白黄色脂肪膜,就堆积到了相机内存里。
人的头皮分为五层,皮下就是颅骨,头皮到处都是毛细血管,很软很薄,每层都紧密相连,从而形成坚韧的薄膜。她掏出剪子将粘连的创周清理,能看到创腔内颅骨碎掉后裸露的脑组织。
几乎可以判定致死伤是颅骨骨折,颅内出血,所以她是死后被抱到床上的。
她起身,扫了眼浑身多处开放性创口,下刀毫无规律。
尸体泄愤,报复型。
展露性。欲,炫耀型。
艺术加工,享受型。
沈一逸无法判断,她站在受害者面前失神了好一阵,直到助理走到身边叫了她名字。
她抬起胳膊向尸体的脑袋指去,“观察创口。”
林普平进来之前就已经被血腥味恶心到了,他忍着喉咙里的辛辣感,戴好手套,往尸体的脑袋走去。
“有组织间桥,绒毛状的纤维牵连,是钝器所伤。”
“嗯。”
沈一逸掀开了受害人的睡裙。
腿部无指甲划痕,内衣完好,进入卧室摆放后连砍数刀,却没有对尸体性侵,是否有指入行为,她需要搬回去再看。
她又指向尸体,对助理说道:“来看开放性创口。”
林普平弯腰开始检查,“没有凝血损伤形态为浅表层创口…嗯,锐器所伤…创伤位置……”
他歪着脑袋,左看右看,“没有规律。”
“如果没有看到颅骨的致死伤,如何判断这些创口是死后,还是生前。”
沈一逸将尸体的衣服全部剥下。
她死了便在法医面前失去了性别,仿佛只是一块膏状模型,一切符号都和流出的血一样,在身体里自行解散了。
林普平机械的回答,“纯液态无凝固,出血量少,无喷溅的血迹,创口干燥无淤血,呈暗这种灰色。”
“翻下尸。”沈一逸实在没有力气,她指挥到。
尸体背部、臀部、后颈部都有锐器创,但相较于正面,背部的创口不深,切创面不清晰,动作有些犹豫。沈一逸能感觉他有浅尝辄止的行为。
正对着尸体面容不敢下手,所以轻微划动。
但上手后,脑内兴奋度不自觉的提高,于是他心安理得翻过尸体,恶狠狠的朝大腿、腹部、胳膊划下去。
报复心理很强烈。
沈一逸转身朝主卧卫生间走去,走向第一案发现场。
“现场尸表勘验结果你来主写吧。”
“啊…。”
林普平没想到这么恶劣的刑事案件,副主任会把活交给他。
要是放在宏主任身上,定会把疑案大包大揽到自己团队去。
他从伤口上抬起头,恰好对上沈主任的疲惫的神情,像是没吃饱饭,无精打采的。
确实,沈法医从围读结束后就进了实验室,随后接到警情就来这里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容易情绪失控。
“写好了去和刑技的同事一同提取床单上的毛发和指缘物质,到时候研判会你也跟着参与吧。“
沈一逸走进厕所。
“谢谢主任。”林普平咧着嘴角,对着背影微微鞠躬。
李斯廷作为该案侦查组长,戴着手套趴在厕所门框上,语气轻松道:“沈法医怎么样?”
沈一逸蹲在地上,听到声音后起身。
她手套上都是检查尸体时留下的血迹,她举在胸前,“恭喜你,这案子结案很快,你不需要熬夜了。”
随后她看到李斯廷脸上的笑,便知道这案子在他心底也有眉目了。
也是,这案子对现在的侦查技术手段来说过于简单。
熟人作案,犯罪动机明确,电梯里的监控、案发现场留下的脚印,尸体残留的物证,没被抛弃的作案工具,证据链目前接近完整。
不像随机的凶杀案,毫无规律的侵入,没有源头的犯罪动机,案发现场里消失的物质交换。
甚至李斯廷都不用去查旅馆业信息系统、安监系统、鞋底样本系统。
沈一逸冲他笑笑,“你运气真好。”
说完她举着手走出现场,法医助理还在忙,她和李斯廷朝门外走去,“说不定没等我们侦查研判会结束,他吓得就来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