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涂防晒的素颜,干净简约的束发,表情微乱,像冰山轻晃落下一小块浮冰,没有波澜却又清澈的水生物,靠近她身体的一切都能化成透明,包括秦落小心翼翼的喜欢。
看够了,秦落无语地回身。
锚定之物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她十六年来的成功没有改变结局,反而润色、放大了失败。自尊心灰蒙蒙的,被人捏成了尖头,狠狠往冰川撞去。
“在我这没有朋友的选项。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当陌生人吧。”
秦落走了。
端着薯饼的服务员不知是否要靠前送餐,因为被留下的那位已经收好了电脑包,似乎是准备买单。
“结账。”
客人语气听上去镇定自若,无事发生,倒让服务员有些尴尬了,“啊,好,那这个薯饼帮您打包。”
“不用了。”
“那…。那…”服务员磕巴半天,“今天用餐不愉快实在抱歉,这样我跟店长申请给您打个九五折。”
沈一逸举起手,屏幕里付款二维码已经准备好。
“不用了,付款吧。”
一顿只喝了水的分手韩餐,吃掉了沈一逸三百多块,她看了眼金额,又找到打车软件。
九月份太阳依旧晒,上海紫外线泛滥,会把人晒黄的三级光线会持续到十一月初。刚刚来时有人打伞,现在沈一逸只能靠自己伸手挡住光斑。
「既然不能在一起,就当陌生人吧」
再强的光照也吞不掉影子,它攀附在耳边学舌。
「你们当不了朋友,只能当陌生人。」
现在它除了会让行为强迫重复,就连学舌这套也开始了。
「陌生人。」
沈法医躲在树荫下,皱眉调高屏幕亮度,看了眼:滴滴司机还有一点几公里才来。
这里离园区很近,秦落应该快到剧组了。
她刚才应该是生气了,等气消,不至于连话都说不上,更不至于陌生到即使回丰江偶遇也得错身装不识。
“刘佳,我下午要去山里,工作帮我推了。”
“山里?你去山里写书啊?你后面没直播活动,也没有线下活动,你等我确认一下…哦,你别说下周五有读书会庆典活动,这你总不至于推了吧。”
“庆典活动?是吗?”秦落两手紧捏着方向盘,一副要把前面车撞烂的势头。
“你怎么了?”刘佳听出了她的情绪,“你不是和剧组聊后续资金嘛?没商量好?”
“没事我挂了。”
秦落想要按掉通话,却听到车载传来一声D6高音,“你到现在还没回答我,你和沈一逸上床了啊?!”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沈一逸!!”
这是谁?
刘佳重新看了一遍手机备注,贴回耳边,“我夹,上床后就闹掰了?因为接受不了你躺着嘘?”
嘟嘟嘟…
秦落按掉了电话,一脚油门往家开去。
进了家门直奔目标,秦落拉开冰箱,把昨天没吃完的草莓统统扔进了垃圾桶。随后她又走进书房,把给沈一逸准备的杯子,鼠标垫也一并扔掉,对,还有原木桌款式老旧,她今天来不及处理,但改天一定把桌子也换了。
秦落蹲在那张沈一逸哭湿的地毯上。
脑袋里昨夜沈一逸也这样来过,坐在地毯上看信,躺在身边睡觉,陪着她一起泡澡,又坐上过她的副驾。每夜如约而至的幻感,笔下虚构的主角,隐匿在胜利者奖杯中的念头,都是狂热的暗恋。
秦落空荡荡的胃窜起一股大火。
这股火从认识沈一逸开始就出现了,它被不断扑下去又燃起来,如今仅剩的丝丝火光还顽强地钻进喉咙,让她一呼一吸跟着灼辣。
她得不到。
为什么会得不到?
老天眷顾她没死在父母战争里,给了她才华、赠送了运气、甚至还附添了机会,让她一层层爬上去,却偏偏在爱里截胡。到底要站的多高沈一逸才会仰视她?到底要怎么做,沈一逸才能心甘情愿地看向她?
疯了。
秦落瘫坐在地上,疲软的靠墙,但她眼睛里无泪,只是干巴地眨动,脑袋里轮番滚动模糊的身影,直至凌晨十分才起身回卧室。
躺进床里时,她打开微信,找到沈一逸的头像,随后点了两下屏幕。指尖停顿在红色的警示框,最后还是选择删除联系人。
拉黑沈一逸的第三天,展骆开车在剧组园区接到失魂落魄的秦落。
读书会要弄庆典的事,展骆已经忙了小月数。
上次他去《她杀》剧组拿名单时正好赶上围读,如今围读快俩月了,马上结束了,大老板终于有心思放在读书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