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茂予不露声色地扭曲事实:“有时自己眼界狭隘,也要多听听专业人士建议。”
谢灵音要笑不笑:“是吗?听说陆队是个为案子能弃身体不顾的超敬业反面教材,医生的话只配当耳旁风。”
陆茂予不知道他在哪里知道的,竭力挽救形象:“医生和刑警有异曲同工之处,我不会听过就忘。”
“这是你的事。”谢灵音又剥了个橘子,这次没给他,自己撕掉白色脉络往嘴里送,“我知道你着急办案子,等会医生给你看完,我帮你办理出院手续。”
陆茂予直觉不对,但这个建议属实太诱人,他一时难以抉择,竟默认般无言。
谢灵音眼底深处时冷是暖,变化多端,最终趋于平静:“怎么不吃?讨厌苹果的话,看看想吃什么。”
“没有,我对苹果没意见。”陆茂予插起苹果块放进嘴里,清甜香脆,汁水很足。
谢灵音点点头:“那就是对削水果的人有意见。”
欠身要来夺走他还在吃的苹果果盘,眼神是鲜活的怒气。
“别,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陆茂予按住谢灵音的手,眼神诚挚,“你肯削水果给我吃,我高兴还来不及。”
“真高兴会要我催促才吃?”谢灵音抓着这点不放,“陆队,心里有话要说,我不是瓷娃娃,听点真话就碎了。”
话中深意让陆茂予意识到谢灵音借此映射对他嘴上跑火车不往心里去的事。
手里一空,谢灵音接着来抢果盘,谢小少爷真生气宛如平静海面,毫无波澜甚至冷血。
陆茂予不想硬抢,也不想他继续生气,眼睫微颤,胳膊动了下,皱眉发出很不舒服的轻声:“嘶。”
谢灵音神情微变,扶住他的手臂,掀开薄被要查看伤口:“别动,让我看看。”
陆茂予配合举高果盘,病号服下摆扣子解开,露出包扎无异样的腹部,稍稍愿意动脑子的人都知道他刚在转移谢灵音注意力。
这是在利用他的关心则乱,谢灵音的脸顿时比寒冬腊月还冷,扣子也不管,胡乱用薄被盖在他腰间。
“我看你挺好,马上能出院,脚踢跆拳道,拳打柔道,打遍天下无敌手。”
“实际上我感觉我的伤口隐隐作疼,一挪就疼得钻心。”
“忍着。”谢灵音轻飘飘地答复,“相信陆队这等腹部哗啦流血都能狂奔数百米的猛男不会轻易被这点小痛小痒打败。”
一句话把陆茂予架起来了。
他摸摸鼻尖,意识到这次想让谢灵音消气并不是件易事,绞尽脑汁想补救之法,偏偏脑袋阵阵发空。
这时,医生带着护士进来了。
谢灵音主动让位。
医生和护士敬职敬业检查,从面色到醒来后感受再是饮食情况,该问的基础情况结束,医生掀开薄被,要查看伤口。
岂料一掀开,和护士两脸凌乱,偷偷对视,谁也不敢问病人刚醒来,衣服怎么扒成这样。
再看两位当事人,皆是淡然自若,想必这种事常有。
有钱人的喜好真难理解。
医生眼观鼻鼻观心,伤口恢复良好,他和护士火速重新包扎,没敢动病人衣服,短短十分钟,医生满头大汗。
“您这边没大碍,如果想出院,随时可以办理手续。”
陆茂予手脚皆有不同程度受伤,扣扣子很慢,他问:“真能出院?”
医生不明所以,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看向谢灵音。
谢灵音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你是他主治医生,他问,你就说。”
医生擦擦汗,这位病人昏迷时候你可斩钉截铁地说,你全权负责他的伤,这会儿我又是主治医生了?
好在自己也是老演戏搭子了,配合那是手到拈来。
“能,最近饮食要清淡,保证充足睡眠,切记不可再剧烈运动,避免伤口二次裂开。”
“定时定点上药更换纱布,可以来这边换,也可以请专业人士帮忙。”
说到这,医生给了陆茂予一个相当隐晦的眼神,你身边就有。
陆茂予照盘全收:“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等医生带着笑容功成身退,陆茂予掀开薄被要下床,谢灵音皱了下眉。
“做什么?”
陆茂予扶着桌子适应站直身体带来微微痛感,他苍白着脸,语气有点可怜:“找身衣服出院。”
谢灵音看着他,想生气又觉得没法理直气壮,前面扬言能让他出院,又提前安排医生松口,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狠狠吃点苦头,好重视身体。
明知自己用意,他还王八吃秤砣似的铁心要尝尝苦楚,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谢灵音没来由冒火:“刑侦支队离了你不能转啦?”
当然不是。
世界不存在离开谁转不了的事。
这支队里每个人拎出来都能独当一面,纵然他缺席,还有孟千昼。
但此时陆茂予仍想重返岗位,面对谢灵音质问,他选择沉默。
谢灵音目光复杂看着他,没多久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