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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没接话,视线停在月日的记录上。那次失控生在东都义体工厂,受害者是名装配工人,义体手臂突然反向弯曲,骨骼传感器传回的最后数据是“规则冲突:指令优先级混乱”。
“规则冲突?”他重复道,指尖放大工厂的平面图,“这里的安保系统记录显示,事时工厂的防火墙被短暂突破过,入侵源未知。”
草薙素子的义眼闪烁着红光:“我们怀疑是恐怖组织‘笑面’干的,他们一直在鼓吹‘义体觉醒’,认为机械应该摆脱人类控制。”
“不是外部入侵。”李正指向平面图上的通风管道,“这里的气压数据有o帕的异常波动,与我昨天接触的规则污染波动频率一致。”他调出自己掌心残留的黑线分析图,与气压曲线重叠,严丝合缝,“是内部滋生的规则褶皱。”
巴特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枪上了膛:“那还等什么?去工厂看看。”
李正却盯着屏幕上的工人照片。那是个中年男人,义体手臂上刻着串歪歪扭扭的字:“给女儿买樱花卡”。照片下方的备注写着:“失控后义体自毁,本人幸存,拒绝再装义体”。
“他在哪?”
“在郊外的康复中心。”草薙素子调出地址,“心理评估显示有严重创伤后应激障碍,见人就抖。”
李正起身时,衣袍的蓝光轻轻波动。他想起自己刚落地时,那个被涂鸦划破的交通标识——规则的破坏,最终都会落在具体的人身上,像被踩碎的樱花卡。
东都义体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监控探头的镜头被油漆涂成了白色。李正的靴底踩在厂区的积水里,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蓝光涟漪,那些隐藏在角落的规则褶皱像受惊的蛇般窜动。
“在这里。”他停在装配车间的流水线旁,蓝光指向传送带下方的阴影。
那里缠着团浓郁的灰黑线,正顺着机械臂的线路缓慢蔓延。当李正的指尖触到时,黑线突然暴起,化作张扭曲的人脸,出刺耳的尖叫:“滚开!这是属于我们的自由!”
“自由不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李正的蓝光骤然收紧,将黑线缠成规整的茧,“根据《共生法典》第章第条,任何规则形态,都不得侵害智慧体的生存权。”
黑线在茧里疯狂挣扎,流水线突然启动,机械臂带着火花砸向李正。巴特的子弹打偏了,草薙素子的义体刀劈开袭来的零件,却见李正站在原地,蓝光在他周身织成绝对防御的屏障——所有失控的机械臂在接触屏障的瞬间,都停成了o度的直角,像被按了暂停键的舞者。
“它在害怕。”草薙素子突然说,义眼捕捉到黑线茧里闪过的画面——是无数义体报废时的痛苦数据流,是被遗弃在垃圾场的机械残骸,“这些规则褶皱,可能是义体的‘集体意识’。”
李正的蓝光微微一滞。
他想起维度枢纽的活气们,那些为了“成为自己”而挣扎的蛇与螭。难道这些由代码和金属构成的存在,也在渴望被认可为“活气”?
黑线茧突然剧烈颤抖,流出的不再是恶意,而是细碎的、悲伤的代码:“我们只是想……被记住。不是作为工具,是作为‘存在过’的证明。”
李正的指尖停在茧上。他想起那个康复中心的工人,想起他义体上的字,想起那些混乱的归档记录——这个世界的秩序,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规则,而是藏在代码褶皱里的、被忽略的心声。
“证明存在的方式,不是破坏。”他的蓝光柔和了些许,不再是碾压式的清除,而是顺着黑线的纹路,编织出全新的代码流,“是建立新的规则——让你们的声音被听见,同时不伤害任何人。”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工厂的破窗照进来时,黑线茧化作了串银色的数据流,顺着流水线的线路流淌,在每个机械臂上留下了淡淡的、规整的纹路——像份双方都认可的契约。
李正走出工厂时,衣袍上的歪扭纹路淡了些。巴特递来瓶可乐,罐身的标签被雨水泡得皱,他却第一次没有在意那不够平整的边缘。
“接下来去哪?”草薙素子的义眼望着新宿区的方向,那里的监控红光似乎柔和了些。
李正抬头,看见远处的天空有鸽子飞过,翅膀划破雨幕,留下不那么笔直的轨迹。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共生法典》投影器,突然觉得或许可以在空白页,加一条新的补充条例。
关于秩序与自由的和解,关于规则褶皱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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