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转动的轻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单手插兜倚在门边,对面窗的霞光照在他身上,给他裁剪精良的藏青色西装镀上一层金黄色的柔光,让他整个人像是经过高斯处理那样,散发着一种朦胧又模糊的梦幻光芒。
男人……或者说男孩,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看向卡修斯的时候,眼神格外专注,让他有种眼里全是自己的错觉。
他知道有种人就有这样的天赋,他看着你,就让你以为你是他的全世界。
这男孩看上去太年轻了,但卡修斯已经能从他出色的外貌断定,未来他一定会让许多人为他神魂颠倒。
男孩慢慢走到他面前,卡修斯不再看他的眼睛,而是将目光移到他领口松垮垂着的温莎结上。
他心里对男孩的身份有了一点猜测。
“感觉如何?”年轻男孩并没有第一时间介绍自己,而是直接开口,语气熟稔地向他问话。
卡修斯将视线移回对面墙上挂的那幅《马蹄莲》上,随意“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画,“这幅画,是真品吗?”
男孩也抬头看向那幅画,像是没想到他居然对这感兴趣似的,语气带了些疑惑。
“嗯?不是,真品在芝加哥艺术博物馆,你喜欢它?”
卡修斯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激动,点了点头,说:“真好看。有机会想去看看真品。”
男孩的脚微微转向,走向墙边那幅画,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炫耀还是什麽,说:“这是我画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时候画的这幅画,只是某一天,这幅画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背后还有他自己的签名:T。D。
他初中的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画,所以觉得大概是自己那时候和同学们一起去博物馆临摹的。
要不是他的一只手还夹着电极片,他肯定会再次捧场的鼓掌。
“比起真品也不多逊色。”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又不是尼尔·卡夫瑞,所以,吹起这种不负责任的彩虹屁来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你不是没见过真品?”男孩问。
卡修斯:……
彩虹屁你还当真啊?
不过男孩也没继续这个不太有营养的话题,他转身,朝着卡修斯的病床走近。
他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阵雪松的木质香气,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淡淡的酒香,从他的穿着来看,卡修斯猜测他应该是从某个宴会上离开后,径直来到这里的。
他拉开病床边的椅子坐下,卡修斯这才注意到,病房的地上居然还铺着波斯地毯,所以他走路才一点声音都没有。
男孩将领结彻底拉开,随手放在旁边的置物柜上,又像是忍耐了许久似的,解开了衬衣最上边的两颗扣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卡修斯看到了他锁骨处,被衬衣领子遮住一半的淡色红痕——那应该是利器划伤,比如说袖剑之类的。但男孩用了粉底,所以看不真切,他也是因为距离太近了,而且眼神好使,这才看出来的。
不过,他只瞄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那幅画。
男孩先将他的病床调整成卧躺的角度,又俯身查看了一下监护仪,然后才坐回椅子上。他双手交叠,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食指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自己的膝盖。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卡修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双似曾相识的蓝色眼睛:“韦恩少爷。”
男孩的手指顿了一下,才笑着说:“我还是更习惯朋友叫我提姆。”
他将左手伸到卡修斯面前:“你好,我是提姆·德雷克-韦恩。初次见面,幸会。”
卡修斯看着那只手,也伸出那只没有连接仪器的左手,握了上去:“卡修斯·希尔。”
两人手指相触,轻握了两下,就缓缓松开。
“我什麽时候能出院?”卡修斯直接问道。
提姆歪了歪头,缓声回答他:“你身上有多处骨折,医生说,你最好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卡修斯摇了摇头:“这儿太贵了,而且我觉得我好差不多了,用不着这麽麻烦。”
“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你保护了韦恩庄园的管家,就是韦恩家的恩人,我们会为你提供最好的治疗,又怎麽会让你自己负担这些呢。至于出院……”提姆顿了一下,才说:“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吗?”
卡修斯抬了抬眉毛,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他老实的摇了摇头。
“七天。”
“七什麽?”
卡修斯难以置信的转头问,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提姆笑了笑:“你没听错,是七天,你把阿尔弗雷德吓坏了。”
卡修斯:你把我也吓坏了。
我还以为最多昏了7个小时。
他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背上的针头,问:“那这是?”
“营养液。”提姆简短的回答到。
卡修斯不信这个邪,他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提姆稍微按了按他的手臂,问:“做什麽?”
“上厕所。”他咬牙切齿的回答。
提姆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你还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