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方完全被吓得魂飞魄散,看到卡修斯朝他扑过来,还以为他也和假主人一样,要杀自己,反而尖叫着想要躲避他,朝着寝殿的大门冲过去。
“住手!”
假拉尔斯手腕一抖,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冰冷的银光,准确地没入了侍从的后心。尖叫声戛然而止,侍从扑倒在地。
转瞬之间,寝殿内的两人就被灭口,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混合着浓郁的熏香,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你找死!”假拉尔斯的声音因杀戮而带上了一丝残忍的兴奋,他走近侍从确认对方死透了,随后将匕首从他背后拔了出来,甩掉匕首上的血珠,再次扑向卡修斯。
卡修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也只是一瞬间。生死之战容不得怜悯旁人,他集中精神,迎着男人的攻势撞了上去。
“咔!”
袖剑在寝殿的烛光下划出一道致命的银色弧线,准确地隔开了男人向他刺过来的匕首。两把锋利的兵器碰撞,顿时溅起星点火花。
两个人的动作招式都快的惊人。假拉尔斯这些年为了扮演自己的主人,举手投足,甚至连战斗的招式都力求和真正的恶魔之首毫无区别,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是怎麽看出自己的破绽的,只知道一旦让主人知道自己替身的身份败露,绝对会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而卡修斯出手更是狠辣,他是从刺客的斗兽场里厮杀出来的猛兽,他出手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不死”。因为死掉的话,就会再一次经历灵魂被撕扯重组的痛苦,这比死亡更可怕。从他恢复记忆以后,他的战斗风格就彻底变了,虽然还带着一些被教授的底色,但他的攻击没有任何章法,完全凭借着惊人的爆发力和不要命的疯劲硬刚。他每一次格挡都带着要将对方武器震碎的蛮力,每一次反击都是拼尽全力的殊死一搏,逼得假拉尔斯不得不回防。
寝殿中价值连城的波斯挂毯被撕裂,精美的瓷器在打斗中碎裂飞溅,镶嵌着宝石的矮桌也被踹翻,摆放在上面的葡萄和美酒撒了一地。
卡修斯身上的翠绿纱衣在激烈的缠斗中被割的不成样子,露出底下紧实的肌肉和几道被匕首划破的血痕,但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把这个假拉尔斯按在地上摩擦一个目标。
假拉尔斯越打越心惊。因为他发现,对方的攻击虽然没有章法,但依旧能看得出被主人亲自教授的痕迹!他本以为就算忤逆主人的意愿,杀了对方,也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现在看来,这位名义上的侍妾恐怕对主人还有更深一层的用处。如果这样的话,他就不能肯定,如果自己真的“失手”杀了对方,主人会放过自己。
真正的恶魔之首是泡过拉撒路池,身体机能总是处于巅峰时期的怪物,但假的拉尔斯只是一个和恶魔之首年龄相仿的,强壮一些的普通人罢了。即便他接受过恶魔之首严格的训练,短时间的交锋看不出和真正拉尔斯的区别,但时间一拉长,一个普通中老年人类的体能短板就暴露出来。再加上他对卡修斯身份的犹豫,错失了几次能够重创卡修斯的机会。
但这对卡修斯来说是好事,他虽然受训于刺客联盟,但和提姆在一起并肩作战这麽多次,也渐渐学会了用提姆的思维方式去战斗。因此,他的战斗方式除了一开始的野蛮粗暴,现在更掺杂了一些独属于蝙蝠系的步步为营。尤其是当发现对方对“杀死他”这件事开始犹豫之后,更是表现出了想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
在又一次凶狠的贴身碰撞中,卡修斯故意送给对方一个破绽,让他能伤到自己,但又不至于重伤他。假拉尔斯果然上当,匕首直刺他空门大开的肋下。卡修斯不闪不避,反而用尽全力狠狠撞入假拉尔斯怀中,同时屈膝顶向对方□□。
男人闷哼一声,剧痛让他动作一滞。卡修斯抓住这个瞬间,脚下猛地一绊,两人齐齐失去平衡,轰然砸向那张巨大的,铺着厚厚天鹅绒的大床。
卡修斯被男人沉重的身体死死压在下面,整个人喘气都有些艰难,但他的锁在身下的右手手腕一翻,袖剑如同毒蛇般昂首。冰冷的剑尖立即抵住了假拉尔斯的喉咙,只需要再往前半寸,就能刺破对方的皮肤,切断他的气管。
与此同时,假拉尔斯的手也死死掐住了卡修斯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喉骨。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卡修斯开始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
两人以极其狼狈又危险的姿势僵持在床上,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明明都恨不得立刻置对方于死地,但偏偏都不下手,做最后一击。
“砰!”
寝殿的门被猛地撞开,几名听到动静的侍卫手持弯刀惊恐地冲了进来,还没走远的白幽灵和特派员在察觉到寝殿有异后,也跟着一起冲了进来。
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拉尔斯将卡修斯压在身下,还掐着对方的脖子,可完全看不见他们主人的脖子正被对方的袖剑抵着。
“站住!”
假拉尔斯及时喝止他们继续进入。
他担心卡修斯在这麽多人面前揭穿他的身份,其他低等侍卫倒是好说,杀了也就杀了,但白幽灵和特派员是主人的臂膀,可不是轻易能动的。
卡修斯脸色憋得通红,但他的眼中闪着恶意的光芒,嘴角也向上挑起,像是笃定他不敢让这些人进来,也不敢真的杀了他。
“主人?发生什麽事了?”特派员的目光扫过地上两具侍从的尸体,他微微抬着手,身后的侍卫们也都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好像只要拉尔斯一个命令,他们就立即将卡修斯拖出来直接处决。
假拉尔斯眼中杀意沸腾的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死死盯着身下同样目露凶光的卡修斯,胸膛剧烈起伏着。
卡修斯虽然被扼住喉咙,可眼神却丝毫不退缩,他甚至还做了个“贗品”的口型挑衅,抵在他喉间的袖剑更是纹丝不动。
僵持了仿佛一个世纪那麽长的几秒钟,最终,假拉尔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低沉,充满了强行压抑的狂怒:
“滚出去!”
“谁再擅自闯进来打扰我的兴致,就去给我死!”
侍卫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训练有素的退了出去。白幽灵和特派员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听到一声薄纱被撕扯开的脆响声:“你们两个杵在这里做什麽,没自己的事做了吗?”
两人也不敢再耽搁,做了个手势让侍卫们将门边的两具尸体拖走,然后轻轻为他们关上了门。
寝殿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呵……”卡修斯因为喉咙被扼住的太久,声音有些嘶哑,但其中的嘲讽意味丝毫未减,“怎麽?不敢让他们看到你被一个‘侍妾’拿刀抵着脖子?还是怕他们知道你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他感受到扼住自己喉咙的手指又收紧几分。不过他也不甘示弱,将手中的匕首也向上抵了半寸,剑尖和皮肤接触的地方立即渗出几滴血珠。
“你是怕替身败露这件事被拉尔斯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呵……呵,你这个见不得光的影子,没有自己姓名的可怜虫……”
假拉尔斯的瞳孔剧烈收缩,卡修斯的话准确刺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主人对他的要求就是当一个完美的替代品,只要被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其实是替身,那麽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不过他现在倒有些困惑,不明白卡修斯挑明他的身份,但又不当众揭穿他的意图是什麽。
“你到底想做什麽?!”假拉尔斯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了半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歇斯底里——自从做了主人的替身之后,他享受了主人能享受的所有荣耀和尊崇,除了主人,他不再惧怕过任何人和事,时间久了,他都已经忘记了害怕是什麽感觉。他披着恶魔之首的虚假外衣活了这麽多年,他的使命就是有朝一日,为主人献上生命,他绝不接受作为一个失败者被处决的死法。
卡修斯贪婪地吸了几口空气,喉咙火辣辣地疼,他盯着假拉尔斯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沙哑地说道:“我想做什麽,很简单。”
“既然你们都说我是拉尔斯的‘哈莱姆’,”他刻意加重了那个称呼,带着浓浓的讽刺,“那我就要做最受宠的那一个。我这辈子也没想过还有当宠妃的机会,必须得对得起这个宝贵的人生经验。我要在发源地,好好玩玩。”
卡修斯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至于你,我的‘主人’……我可以帮你保守身份的秘密,前提是你给我识相点,在我玩的开心的时候,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碍眼,更不要妄想妨碍我。”
“否则,”卡修斯收起自己的袖剑,用拇指沾到他脖子上的血珠,然后缓缓蹭上假拉尔斯的额头,又顺着额头,将血迹蹭上他的眉骨,“我不介意让整个发源地的人都知道,他们敬若神明的主人……其实是个连自己名字都没有的可怜虫,到那个时候,你说到底是谁让奥·古这个姓氏蒙羞呢?”
假拉尔斯的额角青筋暴跳。巨大的屈辱感和对卡修斯的杀意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更清楚卡修斯威胁的分量。
他死死咬着牙,腮帮子绷的紧紧的,最终,在卡修斯冰冷又充满了挑衅的目光下,缓缓地松开了掐着卡修斯脖子的手。
他狼狈地从卡修斯身上爬起来,又警惕地后退几步,用手摸了摸自己脸上被卡修斯故意蹭上去的血迹,眼神怨毒地死死盯着慢条斯理从床上坐起来整理破烂纱衣的卡修斯。
“哎,真粗暴啊,我的主人。”卡修斯将床边被撕裂的一段纱拎起来在眼前晃了晃,语调里充满了恶意的调侃。
“你……给我等着。”假拉尔斯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你在发源地兴风作浪,等主人回来,你的死期就到了,你会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