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程低头抓住盥洗盆里生生的衣服,离开她房间时把凌乱的房间再次整理了一遍,将四处散乱的衣服拿下楼。
想起她说好香,把他们的衣服一起放进洗衣机里,而一些娇贵面料的衣服和染上酒渍的裙子只能手洗。
于陈亦程陌生的独属于女孩的衣服,泡了水沉浸浸浮在水面,湿绵绵的布料像水母皮一样贴在他手背,饱满的泡泡被看不见的线穿成串填满裙边,他在想会不会妹妹的皮肤也是水母皮。
处理完她的再清理自己,裤子上湿漉漉的一片全是她蹭着他流的淫水,干涸的水渍弄的裤子那一片都是皱巴巴的,心也变得皱巴巴。
抬头审视镜子里的自己,被她咬破的嘴唇,脖子肩膀上的抓痕,手背上的腰带刮痕,腹肌上的巴掌印,锁骨下鞋跟踩发紫的皮肤,双膝在床边跪出的淤青印。大大小小的伤痕凌乱无章的布满皮肤。
皮肤又白又薄,一切伤痕都更加清晰显的非常惨烈,小时候和生生打完架,他总是看起来更严重更可怜的那个。
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这副惨不忍睹模样居然是他,眉头皱起不爽的啧了一声。行,照顾她一晚喜提战损皮肤。
陈亦程换好衣服去楚家拎起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楚仕东,一拳打在他脸上,厉声警告他不要再带生生去酒吧。
半夜生生被渴醒,床头的水被一口喝完了,拿着杯子下楼找水喝。却发现水壶里有一直温着蜂蜜水,温热的蜂蜜水下肚,暖着五脏六腑人才勉强醒过来一点。
以洗衣机为圆心散发出和陈亦程身上同样的味道,洗衣机里她和他的衣服一起滚动,纠缠不清紧紧缠绕在一起难以分离。
同样气味拉住她陷入回忆,让她记起了一些今晚和陈亦程在床上,也是像洗衣机里的衣服一样这么纠缠不清的片段,越回忆却越模糊,宿醉后脑子还处在混沌状态,脑袋抗拒回忆在隐隐作痛。
生生扶额头按压着太阳穴缓解头疼,被这没有形状没有体积只自由自在散布在空气里的气味浓浓包裹,呼吸这气味让她莫名觉得心安,家里被简单的收拾了一遍。
她东西习惯随手乱放,家里总是乱糟糟的,乱糟糟的家才让她觉得是有生活气息的家,家里的空间四处被她的东西填满才觉得有安全感。
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臂弯,如何也触摸不到的记忆,家里还是空荡荡只留她一个人。
再次醒来是在影音室里,头发被编起披在肩上,身上盖着她的草莓毯子。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在这的,无法串联的时间线,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与记忆失联的海马体。
生生踉踉跄跄的走出去,看见陈亦程端坐在餐厅中间,神情淹没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光影在他身上对半切割,一半处在黑暗中一半处在光晕下,他只静静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亦程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定定看着她,一直看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沉寂无声的空间的压着人喘不过气。
生生只记得回家见到陈亦程气不打一处来问他要钥匙想把他赶出去,然后抱着马桶吐个不停,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
她缓慢踱步到餐厅靠近他,陈亦程还是没动没说话。
只掀起眼皮淡淡的瞧她,依旧缄默不语,身上散发出压抑冰冷的气氛,寒意扩散到她身上生生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
气压不对,陈亦程面色凝重的令人发寒,他从来没有这么压迫性的瞅她。
作为家里唯一的小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活的顺风顺水的大少爷给她收拾烂摊子,不开心了坐在这当雕像耍脾气。
生生有点心虚但不多,脚步挪到后面找吃的。
“过来,先把这半碗小吊梨汤喝了,温温喉咙。”
生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闻言还是坐下来,乖乖喝汤。他不喜欢她吵闹的音乐,不喜欢她喧噪的机车,更不会喜欢她在外面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喝个烂醉如泥让他照顾确实是她理亏,现在露出这副样子搞得她吃个饭忐忑不安。
陈亦程看她喝的差不多了,让厨师端来了海鲜粥。
“这不是你家的厨师嘛?”生生舀着粥问他。他家厨师做的海鲜粥特别鲜美,舍得用料用心熬煮丝毫不输外面的百年老店。
“他以后每天都在这,想吃什么就和他直接说。”陈亦程双手抱胸盯着生生一口一口的慢慢吃,“还那两个阿姨以后轮流住家,你有什么需要和她们说。”
“不用啊,我爸给我找了阿姨的。”
“她们是从老宅过来照顾我的。”
生生诧异的抬头望他,思考他话里的含义,这意味着陈亦程又重新回来和她住了。想起他这少爷作风忍俊不禁,低头将脸埋进碗里,明明他都是可以反过来照顾她的人。
餐厅的顶光打在少女的发丝上散发暖洋洋的光,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倒影出一片阴影,编好的辫子睡的散开几缕捆绕着脖颈。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如何说出真正想说的。
生生发现他不说话又绷紧脸看她,被他看得心里毛毛躁躁仿佛有小刺一直在戳心脏,密密麻麻的异样升起裹挟她。
“昨天晚上。”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生生见他高气压在这坐这么久,决定抢先认错解释,毕竟是她做的不对,先把他少爷脾气顺下来比较好。
“我每天在酒吧喝酒都是玩的差不多就回来了,昨天那样醉昏过去完全是状况外,上次醒来我发现我居然套着垃圾桶睡在地上哈哈哈哈牛吧!”
混插打科,先把病怏怏的气氛活络起来“虽然我不记得什么了,我应该没做什么吧,我肯定没做什么!我酒品很好的从来不乱来,不信你去问问他们。以前我都会头疼,但是今天我起来居然一点都不难受,你肯定是功劳大大滴。”
她越说越莫名的开始心虚紧张,随着她没逻辑东一句西一句胡乱解释,陈亦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在他铁青的脸色下生生话越说越多也越来越语无伦次。
“不记得了?”陈亦程睨着眼睛瞧她,捕捉到最关键的反问她。
“哈哈哈喝断片,有一次上一秒还在卡座玩冰块,完了下一秒就在厕所被她们围观捡出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失忆了,后面才知道记忆错乱了,完全忘记了我怎么过去的,一点都想不起脑子就像被格式化了。”女孩放下勺子和他说有多惊险。
陈亦程五味杂陈的张了张嘴,但还是看她继续说。他要说什么呢,他什么也说不清,甚至他都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情。
他像个失去磁极的失灵磁铁,在周期性来去涨落的墨蓝色潮水中拍打晃荡反复摇摆。
苦涩的想了一整晚,煎熬无比坐了一晚,等待死亡审判。结果她说不记得了,还兴致勃勃的和他述说怎么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