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天水观有一场不小的法事,天将将发白,黄时雨就同花娘子、柳儿前去帮忙。
连午膳也在观里解决。
丐婆喜热闹,混进人群来回跑,时不时撩闲,直到黄时雨掏出两个红豆包才将她打发。
许是饿了,嚼着红豆包,丐婆总算安静,然吃完之后力气更甚从前,又开始发癫,惹得路过的小道长拿扫帚赶她。
丐婆看向正在清洗菜叶的黄时雨,“还是你好,不似他们嗔眉撩牙的,动不动打人。”
黄时雨连忙制止她自我感动,“其实我有时候也想揍你,但你年纪太大,我怕折寿。”
丐婆就虎了脸色,揣手瞪她。
“方才我都瞧见了,你趁乱伸腿绊人,小道长还是个孩子,端着的盆子比自己都大,你有没有想过绊那一下磕在地砖上得多疼呢?”黄时雨认真望着她,郑重其事道,“你自己觉着好玩的事,却是旁人的苦难,那不是真的有趣。”
丐婆调开视线懒洋洋地哼了声,反问她:“是了,你见没见到未来的夫君呀?”
“已经是三妹夫了。”
正常人和疯子聊天,各说各的。
丐婆行为异于常人乃疯病所致,作为正常人的黄时雨不能陪她疯,干脆背过身不说话。
丐婆道:“不要不理我嘛,没有我,你俩还牵不上线呢!等着吧,我再找找机会,非给你们强行牵了不可!诶诶,你别走呀……”
黄时雨端着洗好的菜,扬长而去。
下午一行人重返铺子,花婆婆笑眯眯与黄时雨说道:“二小姐,先前有个公子过来寻你,等待好一阵子,可巧了,将将离开,你又回来了。”
前两日还横眉冷对,今儿就找上门了?黄时雨不意简珣变得这般清闲,非休非假的离开书院。
她用湿帕子擦擦脸,“那他有没有给我留话?”
“说是夏至后见,叮嘱你好生读书,到时候便要抽查你功课。”后半句花婆婆凑近了她小声说的。
即便黄秀才不在,大家依然小心避讳着。
啊?
不是简珣。
黄时雨迟疑地问:“那人长什么样?”
哎哟喂,花婆婆赞美不迭,“笑起来分外好看,右边这里有颗小梨涡,一口金平官话,那小声音,嗳呀……”
年轻人的嗓音都好听,这个却尤为特殊,光听音已联想到了俊美,听音回首又赫然望见了一个比声音还要惊艳的玉郎。
在花婆婆暧昧的眼神中,黄时雨隐隐觉着她误会了什么,又怕是越描越黑,“可不兴想左了……我还没说亲呢,不过念书之事,您得帮帮我,千万别让我阿爹知悉了。”
说罢,双手合十连连向花婆婆弯腰。
花婆婆哪能做那种人,抬手一挥,“嗐,我人老耳聋,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黄时雨笑着挽住她胳膊。
金主忽然造访令黄时雨暗暗捏了把汗,得亏阿爹不在,否则现在的她应是在后院跪地面壁思过。
花家人心地善良,又了解黄秀才脾性,举手之劳的事自然愿意回护黄时雨,可金主是个变数,保不齐下次又冒出来,更保不齐当着阿爹的面冒出来,说些不利于她的话。
想到此处,黄时雨觉得有必要好好跟他谈谈,在他回来后。
第11章受着
四月初八浴佛节在民间颇受重视,这日大康百姓皆要沐浴斋戒,讲究一些的人家还会去寺里礼佛。
为此鹿锦书院的师生专门休假一日。
华山长定了一份素斋点心,为表诚心,连含有鸡蛋牛乳之类的也不要,送完这餐黄时雨次日便要回泽禾。
她已及笄,此番归家,运气好的话成功定亲待嫁,不好则定了亲亦得做工,当然,也可能是根本没有亲事给她定。
送餐路上,晨露晶莹,鸟语花香,黄时雨摘了朵小野花把玩,也不去瞅野花丛中讪笑的福喜。
福喜自以为此处滴水不漏,料想黄二小姐发觉不了,不意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挠挠头。
果不其然,回来的路上黄时雨就遇到了简珣,福生没跟着,倒是年纪相对更小的福喜随在左右。
简珣直接省略了寒暄,径直问:“你何时归家?”
黄时雨“咦”了一声,偏着头,效仿他上回冷视自己的表情,“冷一阵热一阵,惯会用眼神唬人,今儿还想若无其事同我讲话?”
“你别这样。”简珣拨开她的脑袋。
“这样你就受不了?可知你个子高,当时从上往下斜睨人,就是我现在这副神情,平白地侮辱人,你这是在侮辱我!”黄时雨不忿道。
她个子矮才发挥了不到一半的精髓。
简珣嘴角微微上翘,“行,那你继续,我受着。”
“好。”黄时雨用力瞪他。
简珣垂眸凝着她,两厢视线交织,他深深地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