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黄时雨委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右腿甫一恢复知觉便弹跳而起,仓惶后退,“不坐了不坐了,对不住了。”
韩意淮笑了笑,“其实我真不介意的。”
黄时雨如临大敌,又往后退了数步。
韩意淮倾身向前,扯了扯衣摆,仍旧坐着。
默然片刻,他抬眸看她,“咱俩现在不算陌生了吧,下回遇见可得好生看清楚我。”
黄时雨“嗯”了一声。
他又道:“明儿我接你去府衙。”
黄时雨还未从尴尬中走出,嗫嚅道:“可是我从未去过京师。”
府衙在京师,来回加起来怕是得半天。
“怎么,怕我把你卖了?”韩意淮偏头看她,“方才你占我那么大便宜我都没计较,你居然害怕我。”
黄时雨局促地捏了捏手心,红着脸道:“我,我也吃了大亏,彼此彼此,可不可以莫要再提。”
“好。”韩意淮有点儿不虞,不过仍是耐心哄着她,“那你到底要不要随我去?机会只有一次哦,我也不是很闲谁都帮的。”
黄时雨垂着眼紧盯自己的鞋尖,几度天人交战,终于点了点头,声若蚊吟,“我随你去……”
韩意淮笑意加深,“嗯好,今儿就当你请过安,回去吧。”
黄时雨一溜烟跑了。
韩意淮重新往后靠在椅背,长舒了口气。
他本意是想看女孩子激动之下扑通跪地给自己磕个头,这才弹了她膝间麻穴,未料戏弄不成反与她抱成了团儿,事情出乎意料地可怕。
但也出乎意料地刺激,刺激到他当时就有了反应,幸好黄时雨没瞧见,也或许是瞧见了,但是不懂。
黄时雨以为韩意淮扇子在衣袍里滑落,才撑那么高。
回去之后,黄时雨躲在内室抱头。
韩意淮吃嘴巴的举动着实吓得她魂不附体。
而他也并未有想解释的打算,仿佛什么都未发生,照常与她说话。
黄时雨都快要怀疑那段唇间纠缠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她想要画署的报名资格。
她抱膝再三思量。
迈入画署就能吃到朝廷俸禄,生活便也有了保障。
一旦被阿爹随意嫁了还有和离的底气。
再有出息一些的话,她还能售卖水墨,画员的水墨定然要比市井庙会上的书生来得金贵。
再再出息的话说不定就能变成闻大人那样的女官。
所有的锦绣前途都在画署。
端看她能不能进去。
韩意淮头一回与女孩子正式相约,心生忐忑,忐忑即生忧患。
那是个说话做不得数的人,完全有可能突然告知他“不约了”。
毕竟她与他算不得热络,难免生有防备之心。
次日越想越觉得又要被黄时雨背约,韩意淮急匆匆来到黄家后院正门,透过车窗,那抹熟悉的娇影瞬间映入眼帘。
她立于晨曦微露中,遥遥等待。
韩意淮的眸光旋即就被点燃了,滚烫滚烫的。
只见黄时雨的一张小脸被鹅黄褙子衬得分外明艳袭人,泥金绘彩的青纱帔子下一腰浅浅宝花绛纱裙,招风揽火的,把个小王爷的魂儿都要融化了。
韩意淮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少年郎,养气功夫尚未大成,黄时雨如期赴约早已令他心花怒放。
他喜欢同她说话,心脏都跳得格外有力。
韩意淮轻快下车,音色不禁比平日更显低柔,“你怎么就带一个丫鬟?”
纯属好心多此一问,原以为她会多带几个再带个小厮。
黄时雨坦然道:“我就一个大丫鬟。不过琥珀姐姐见多识广,认得府衙的路,此行极是方便。”
表面上夸琥珀,实则警告韩意淮休要耍花招,自己的丫鬟可不是没见识的,若他去的不是府衙,就会被当场拆穿。
琥珀偷偷打量韩意淮几眼,又垂下眼眸。
韩意淮郁郁道,“知道了。”
怎么把他想的那么坏啊。
他是真心要帮忙的。
不意黄时雨竟牵着自己丫鬟的手登了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