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时雨连续抄写两个时辰,已是头晕眼花。
今儿是为华山长抄书的第十一天。
明儿寒露,要放节气假,一直放到初九重阳节,拢共四天。
所以今天才多抄写了会儿。
黄时雨停笔揉了揉酸痛的腕子,连续不分昼夜的作画练习终于伤及筋骨。
因为与华山长经常见面,很快就被他发现异常,也被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华山长告诫黄时雨需劳逸结合,并赠了几贴膏药,配合着晚间热敷。
按照着华山长的法子,果然有所缓解。
小厮端来一杯茶,好心道:“先生让您喝杯茶吃两块点心再回去好好休息。”
也成,回去还得作画。黄时雨胡乱对付几口,起身辞别华山长。
虽然简黄两家的“姻亲”关系暂时不宜宣扬,但小范围内不是秘密,意会不言明。
花婶和花婆婆早已得过黄秀才暗示,知道有准姑爷的存在,而婆媳俩恰好也认识准姑爷的下人福生。
所以当福生再次来访,花婶没有任何犹豫就打开门。
福生自然为了黄二小姐,琥珀告诉他二小姐尚在书院,可能要过会子才到家。
“有什么事吗?我可以给二小姐带话。”琥珀道。
“那就有劳琥珀姐姐代为通传。”福生将一只八宝莲瓣形攒盒递给琥珀,“这是南边管事送来的,少爷觉得二小姐可能会喜欢,这里还有书信一封。”
攒盒里装满最受南方女儿家钟意的零嘴。
一看就不是简珣吃的。
他家的管事怎可能送这个给少爷,除非少爷要求的。琥珀心知肚明,牵了牵嘴角接过,“好的,我会转交二小姐。”
中秋过后,她就隐约猜到了一些,正好与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而二小姐始终吞吞吐吐,却未曾否认,当下也就明白了。
有些话点到了明白了也就没必要再说出来。
琥珀在心里叹口气。
花婶倒是羡慕不已,姑爷家下人每次来都驾着马车,多气派啊。
那可是活生生的骏马,普通人家谁养得起,车厢更不必说,又大又气派。
黄晚晴躲在屋里听墙角,透过纱屉子偷瞄,只见琥珀接过一只景泰蓝掐丝珐琅攒盒,八宝莲瓣的形状,漂亮极了。
这到底是送零嘴儿还是送攒盒啊。
光攒盒就不知值多少。
倘若她开口要,梅娘愿不愿意送她呢?
想想也不可能,所以晴娘也只能想想,俗称做白日梦。
福生办完差事即刻回去,不意门口便遇上了正主,不由满脸惊愕。
他仔细瞧了黄时雨两眼,含蓄道:“二小姐,攒盒里还有少爷写给您的信。”
黄时雨揉着腕子道好,“是了,正好帮我带句话,节气假我不回家,你们不用管我了。”
“那可巧了,我们少爷也不回,信上肯定会同您说个仔细。”福生道,又见黄时雨一脸疲累,就不忍多多打扰,“您快进去歇着吧,我这就回去复命。”
简珣身边的人不知何时起,对黄时雨的称呼由二姑娘变成二小姐,你变成您。
而泽禾的仆婢对主家就相对随意,并非不敬,而是都如此。
黄晚晴立在楼梯附近,对迎面走来的黄时雨笑了笑,见她无精打采的,想来自己也难以凑趣,便寒暄两句就此别过。
心里却是有些不忿。
姐夫单单送她的零嘴就不能打开分妹妹一块吗?
若是换成大姐姐,只怕是一盒都拿出来了吧。
黄晚晴踢着脚回去,心道二姐姐自来对我也没多好,那我若得了姐夫青眼也不算对不起她。
黄时雨回内室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晚饭也没吃,琥珀不忍叫醒她,便留一碗鸡丝粥温在小炉子上,自己则端来一盆热水,坐在床沿为黄时雨热敷手腕。
秋夜凉如水,棉帕子冷得快,琥珀得频繁浸热水再拧干。
那碗鸡丝粥最终也未进到黄时雨肚子里,次日琥珀起身就如往常一般叫醒二小姐。
黄时雨缩在被窝不想动。
平时比琥珀还早醒的人,居然睡起了懒觉。
但她昨日就没好好吃过饭,万不能再耽搁今日的。
琥珀笑着推了推黄时雨,入手滚烫,不由大惊失色。
黄时雨已经烧迷糊了。
福生前脚给简珣透露黄二小姐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人也明显清瘦,次日一早就瞧见琥珀红着眼眶跑来求助,一问竟是要给黄时雨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