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说一,简珣还挺适合伺候人的,指腹温暖而有力,按得她舒服极了,期间差点忘形眯起了眼睛。
琥珀比之明显差些火候,发力不均匀,指腹也不够暖,远不如简珣的手法舒服,但也算尽力了。
最后她的腕子又落在了简珣手里,他时而温柔时而用力地捏着。
厅堂对面的南墙开满一壁玉簪花,挤挤挨挨,浓香随风肆意飘散。
如此热烈,原来已是深秋。
琥珀眯眸瞧了瞧日影,又看向对桌而坐的二小姐和简少爷,明明同龄,一个尚带着孩子气,另一个却沉稳而内敛。
但不可否认,两个人看起来真美好呀。
一场突如其来的病势令简允璋再次大发慈悲,削减巨债。
黄时雨头顶的压力骤减,心间的压力却更大了。
但成为名家画师决心却空前强烈。
想出名很简单,得到清泉石上居阁主的青睐,毫不夸张,名扬天下。
但得到阁主的青睐,应是这世上极难的事。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堪比进士及第,三甲状元。
浅浅了解一下三甲状元的难度,黄时雨忽然头晕。
成为状元的第一步是考秀才,而一个州府每年的名额不超过二十人,可以想见难度有多高。
考上秀才就可以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每次参试者约八万人左右,中举者往往不足千人;紧接着会试,从全国近万举人中取一百人;最后殿试,再从这一百个精英中取第一名,这个精英中的精英便是状元。
此般难度便是画师获得阁主青睐的难度。
黄时雨务实地划掉进石上居这条路,把希望押在升官卖画上。
她谨记郎中和简允璋的警告再不敢不顾惜身体,唯恐右手真的废了。
也开始学着自己给自己按摩,尽心呵护。
初九重阳节,黄时雨无心登高,缩在碧纱橱读书。
素秋将简珣此前送的攒盒端出来,“初五福生送来的,前几日你身子尚未大好,我也不敢拿给你吃,竟忘了这里还有一封简少爷的信。”
黄时雨展信一目十行,果然没甚重要的事。
真有正事,简允璋定会亲自说与她听。
而书信,往往就是他故意在她跟前卖弄文笔的。
欲扬而抑,显弄新作的诗词。
不过他的字真好看呀,百看不厌,写的诗词意境深深,常使她宛如身临其境。
这样的简珣,真令人艳羡。
不愧是十二岁即中小三元的人。
黄时雨读着他写的词,尝了一口攒盒的点心,果味鲜浓,最大程度保留了原果的滋味又不失果脯优势,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青梅。
九宫格放置了三种果脯三种坚果糖三种一口酥,全是哪怕久放也不会影响口感的。
简珣总是有各式各样的好吃的,黄时雨不敢想自己若是他得多开心,每天吃啊吃,在零嘴里打滚。
然而他对零嘴不感兴趣,常常莫名地便宜了她。
她便也便宜自己的丫鬟,每样抓出一些吩咐琥珀和柳儿下去分了。
本想顺手也抓点给晴娘,又想到晴娘那好坏无常的肠胃,黄时雨立刻打消了危险的想法。
傻子才敢送晴娘吃食。
柳儿得了零嘴满心欢喜,捻一颗松子糖含进口中,甜香盈满味蕾,直冲肺腑,味道竟比福泽送她的还要好吃。
那她也分福泽尝一尝吧。
这可是二小姐专门赏赐她的。
柳儿这样想着,就殷殷往福泽那里去。
两个小孩子的关系竟这般的好。
“柳儿。”
柳儿抬首,但见二小姐正趴在窗口,一张小脸儿清然如莲,对她笑吟吟道,“这份是福泽的。”
柳儿慌忙抬手接住二小姐扔下的荷包儿,塞得鼓鼓的。
“谢谢二小姐。”她笑着,阳光洒在脸上,感觉好幸福呀。
二小姐总能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小幸福。
十二这日天朗气清,黄时雨敞开大窗子,窗子边挂上鸟笼,画眉被福泽养得油光水滑,唧唧啾啾,唱个不停。
她调了栀子白和油绿二色,信笔勾勒,一朵欺霜赛雪鲜艳欲滴的栀子花跃然纸上,绿叶生机勃勃。
黄时雨的画并不十分强调神似,凡事过犹不及,过度追求神似势必失去水墨神韵,又恰恰因这份追求神韵的倔强,反倒令她神韵大成,而神似也紧追其后。
她又调了赭黄,聆听画眉的小曲儿,于是栀子花枝就立上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