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米笑着摇摇头。
从中举的录取难度便可知第一名有多难,更何况简允璋还不满十七。
国公爷这句自谦的话,谁信了谁就是傻子。
如今十六岁的少年解元,宛如走出神仙话本的传奇,而简氏以及安国公又给传奇添上了浓墨重彩。
简允璋一时间风头无两。
所以有米在与国公爷错身之时,笑吟吟小声一句:“这样好的小公子不早点成亲,将来就可惜了。”
安国公脚步微顿,锐利的目光随之投向有米。
有米低头笑,作个揖大步朝北走去。
且说简珣中举,安国公府上下欢喜,自简慎远后,族中已经久未出现这么年轻的优秀后辈。世家大族讲究同气连枝,一荣共荣,简珣的成就乃光宗耀祖大事,亦是全族的荣耀,是要开祠堂祭告列祖列宗的。
唯有简欣兰躲在老太君的碧纱橱呜呜哭,无论如何也笑不出。
简允璋本是她的佳婿,又那么喜爱鸢娘。
是她造孽啊,怎么就给拆散了。
当初鬼迷了心窍攀附宗室,如同着了魔似的。
现实给她上了一课,美貌不是万能的,哪怕鸢娘倾国倾城,肃王也不一定看上她,简允璋也不一定随时回头。
老太君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哭哭哭,就知道哭,旁人家想攀攀不上,你倒好,把到手的给扔了。”
“阿娘,如今连您也奚落我,要是被您奚落就能挽回,我也舍得……”简欣兰含恨忍辱道出程氏纵容简珣流连花丛,小小年纪就想纳贵妾。
老太君颇为惊讶,想了想,又大约明白了什么,“人家的家务事,说一千道一万也与你不相干,我劝你省省。”
内宅之事,国公爷从不过问,但涉及到外院,比如简允璋,老太君既不能也不敢插手。
尽管她很清楚小女儿简欣兰在此哭得死去活来就是为了请她出面。
爱莫能助啊,傻孩子。
允璋的婚事她真插不了手。
比起简欣兰的冲动,宋鸢显得消沉许多,她跟在家中姐妹身后围观祭拜祖先的阿珣,又怏怏不乐跟在他身后来到桂园。
那日,胆子大的姐妹笑嘻嘻围过去与他说话,她站在外围一句小声的“恭喜”刹那就被喧闹吞噬,再不会有人知晓,她曾是他心爱的姑娘。
简珣只是假装没发现人群中的鸢娘,其实早就发现了。
他淡淡望向她,隔着人群,她也在看他,忽然别过了脸,用衣袖擦眼睛。
宋鸢把眼泪擦干净,再回头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
却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心软了,离开人群后就站在拐角处,一动不动,长身玉立。
宋鸢破涕为笑,感激他终于肯给她一次单独说话的机会,她不停擦眼睛,眼泪却越擦越多。
简珣沉默地望着她。
宋鸢泣不成声,忽然上前两步,扑在他怀中哽咽,“阿珣哥哥。”
简珣大惊失色,慌忙握住她胳膊将她扯了出来,“鸢娘,我停下是想告诉你,我要娶别的姑娘了,你不能还走不出,我们不是在金象塔约好的,以后只做表兄妹……”
宋鸢怔怔望着他,“娶谁?”
简珣没有回答。
宋鸢又问:“你要娶的姑娘同意你纳贵妾?”
简珣依然沉默。
宋鸢轻轻道:“那我也同意,你满意了吗?”
“鸢娘。”简珣忽然打断她,“你是个好姑娘,不用委屈自己,我也不委屈要娶的人,别跟着我了,让人瞧见于你名声不好。”
他还是那么温柔,说的话却又如此绝情。
宋鸢在他还想说下一句前给了他一个嘴巴。
力度不大,却饱含她日夜的爱与恨。
“阿珣,我恨你。”宋鸢扭头哭着跑走。
简珣垂眸,轻轻抚了抚脸颊,也转身离去。
香雪居的天从黑到白,又从白到黑,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底,这期间黄时雨听说外面发生了许多事,阿爹实现多年夙愿中举,领到了正六品泽禾县令一职,而先前的县令升调。
琥珀喜极而泣,不是为黄秀才而喜,仅仅为了自己的小姐,现在是正六品县令家的千金了。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改变门第,现今被黄时雨摊上,说没感觉有点假,说开心吧,又浅浅淡淡。
当然,还有另一件值得特别高兴的喜事,便是简允璋一举夺魁,成了家喻户晓的简解元。
黄时雨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不过一点也不意外。
这确实就是他的水平。
可是画榜,缘何还未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