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立于窗前,她蓦然摇了摇脑袋,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神色一凛,抬脚上前,将寝殿中的窗子悉数撑开。
&esp;&esp;顷刻间,彻骨寒意在西风的呼啸中窜进房间,裹挟着零星的落雪,扑面而来。
&esp;&esp;雪花飞落在江映华的颈间领口处,被温热的体温融化,凉凉的水珠滴落下来,江映华脸上绽开一抹醉人的笑来。
&esp;&esp;她散漫的坐在窗下的地板上,没了平日的矜贵讲究,窝在那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转醒时,已是黎明时分,天要大亮了。
&esp;&esp;趁人不备,江映华探头瞧了瞧,府中尚且安安静静,满地落雪平整光滑,并无人起身,也无人靠近过。
&esp;&esp;她迅速合拢了窗子,复又将殿内捂得严严实实,自己则去了衣衫,躺倒在了床榻上。
&esp;&esp;待朝阳的万丈光华漫过东方的地平线,府中也跟着忙乱了起来,人来人往,步履匆匆过,却无人敢生出半点不该有的动静,巴不得所有的交流都只需一个眼神。
&esp;&esp;这府上的主子,惯常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esp;&esp;昨日醉得厉害,颜皖知的脑子昏昏沉沉,醒来时已近辰时光景,她大惊失色,一骨碌爬起来,胡乱的将官袍套在身上,便要夺门而出。
&esp;&esp;谁知手才抚上房门,便见外间候着一众丫鬟小厮,“郎君起身了,奴等服侍您梳洗更衣。”
&esp;&esp;颜皖知有些不适应这般阵仗,许多年来,她从不要人近身伺候的,“无需劳烦,我自己便可。殿下可在府中?”
&esp;&esp;“郎君,殿下此时约莫还未起身。”小婢子很是自然的回应。
&esp;&esp;颜皖知方才的慌张一扫而空,转而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暗叹道:“这般能睡的么,还真是天高皇帝远,无人管得了咯。”
&esp;&esp;昨日她便隐隐觉得,江映华好似变了,总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esp;&esp;如今耳闻目睹,颜皖知总也明白了,为何秘司递送御前的观察线报里,措辞是那般惨淡模样;为何陛下苦心孤诣,让自己来此做了她的长史。这人再野下去,非得废了不可。
&esp;&esp;颜皖知挥退了侍从,自己在王府内游荡了几圈。北境极寒,一年到头的好天气也算不得多,可江映华在此的府邸,比京中那处已然空置的王府可要豪奢许多。
&esp;&esp;府园中的园林布景,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处处讲究。就连一方山石,怕是都是精挑细选,打江南运来的。
&esp;&esp;更休要提满园的奇珍异草,名贵花木了。寒冬腊月里尚且能移步换景,别有新意,可想而知,这园子里的日常修缮维护,耗费了多少物力财力。
&esp;&esp;她竟如此在意这些身外的享受之物吗?颜皖知自认,对江映华有几分了解,她心里并不觉得江映华是这般人。
&esp;&esp;悠哉的闲逛了半晌,已然将近正午,颜皖知掂量着,再懒散,此刻也定然起身了,不然怕是要误了用午膳的时辰。
&esp;&esp;她有意加快了脚步,朝着前面的正殿走去,沿着石径路走入回廊,兜兜转转入了廊下,却见一应婢女排成两排,端着梳洗的物件候在门口。
&esp;&esp;“怎么回事?殿下还未起身?”颜皖知走上前去,在打头的一个丫鬟跟前顿住了脚步,压低声音询问。
&esp;&esp;“是。”那小婢女轻声回应。
&esp;&esp;“以往也如此?”颜皖知疑惑更甚。
&esp;&esp;“不曾,今日等了许久,可殿下不言语,婢子不敢进。”领头的丫头有些无奈的说着。
&esp;&esp;颜皖知附耳在门边,殿内半点动静也没有。这人当真如此能睡?
&esp;&esp;“府中掌事嬷嬷或是殿下的贴身女史在何处?”颜皖知有些心忧。
&esp;&esp;“郎君,婢子便是,府中并无嬷嬷管事。”还是方才的小丫头。
&esp;&esp;“进去瞧瞧。”颜皖知看着她吩咐道。
&esp;&esp;那小婢女惊讶的抬头,复又战战兢兢的垂下了脑袋摇了摇,“婢子不敢,郎君莫要为难婢子。”
&esp;&esp;颜皖知分外不解,自己的认知中,江映华偶尔胡闹,却也不是毫无分寸的人,对待先前府上的仆役也是不差的,到了这儿,怎好像人人都向伺候阎王一般忌惮她。
&esp;&esp;颜皖知思量须臾,想着江映华总会给她几分薄面。她本想推门进去,终究碍于自己一身官服,在此地算个外臣,让旁人瞧见,于江映华声名无益,才转而伸出手去叩门。
&esp;&esp;颜皖知甚至已经做好了,将那人吵醒挨上一通阴阳怪气的准备。只是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esp;&esp;颜皖知复又加深了力道,再次叩响房门:“殿下,时辰不早,您可要起身?臣有事求见。”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