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陛下一旦深究,拔出萝卜带出泥,皇嗣之间的平衡就算是破除了。毕竟江映华余下的几个庶出姐姐,根本没有染指朝堂的资格。
&esp;&esp;思及此,江映华正色问道:“可告知陛下了?你可知她的态度?查得太深,牵扯过甚,怕是不妥。”
&esp;&esp;“殿下这是后悔了?”颜皖知眼眸中浮现一抹玩味,颇为耐心的回视着江映华。
&esp;&esp;“长史今日,未免有些没规矩,一会儿先罚酒三杯。”江映华神色一凛,唇角弯弯,清冷的嗓音出口,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esp;&esp;“若是臣为殿下献计破局,让殿下为陛下排忧解难将功折罪,这酒可能免了?”颜皖知并不担忧,试探着开口。
&esp;&esp;“有那七窍玲珑心,自去陛下跟前显摆,别扯上我。”江映华不为所动,此时的她,还是安分些好。制衡朝堂的事情,本就是帝王的事,她不该横插一脚。
&esp;&esp;瞧着颜皖知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子,江映华知道她贼心不死,便又出言补充:“况且,长史的意思,便是本王的心意,如何护下陛下的心血,你比我清楚。”
&esp;&esp;“依臣看,不如就釜底抽薪,硕大的侯府看着威风,若要倾颓,不过旦夕之间。”颜皖知眼睑半觑,陡然闪过一丝凌厉。
&esp;&esp;江映华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颜皖知,方才她敏锐的捕捉到了颜皖知的那一抹狠厉神色,心底惊诧,暗叹这人城府深不可测。
&esp;&esp;“长史觉得陛下和本王的日子都太舒坦了,巴不得看上一出江家内斗的好戏不成?”江映华冷了脸色,言语中只剩下正经,再无一丝调侃的神色。
&esp;&esp;“规矩的棋子留在棋盘上可以拿捏,跳脱的棋子早晚是祸患,不如根除。”颜皖知似是不认可江映华的怀柔之意,继续重申着自己的主张,“况且殿下您该清楚,陛下希望您能拎得清,知晓该同谁亲近,与谁一条心。更何况,识大体的皇嗣,便都该以皇权利益为重,您说是也不是?”
&esp;&esp;好一个识大体的皇嗣以皇权利益为重,一语双关,既驳了江映华的反对,也点明了永王若拎得清,就不该为外戚而损了皇家颜面。
&esp;&esp;“长史自去做吧。我不喜这些,酒已备好,只谈风月,长史先来喝了罚酒。”江映华望向外间的酒席,自顾自的甩袖走了过去,站在桌案一侧,回眸瞥着颜皖知。
&esp;&esp;瞧着这阵仗是躲不过了,颜皖知白费一番口舌,劝不动江映华亲自出山,便也只得自己去趟雷,顺带喝下这三杯苦酒。
&esp;&esp;颜皖知吃酒,总有一副逼不得已,大义凛然的模样,入了江映华的眼,深觉此人糟蹋了自己的佳酿。
&esp;&esp;“长史于朝事深谙抽丝剥茧之道,怎得品酒不懂余味悠长之意?”江映华落座,自斟了一杯,浅酌一小口,莞尔道。
&esp;&esp;“心境不同便行事不同,臣记得殿下大半月前也是这般灌酒入喉的。”今日的颜皖知,格外的炸刺,说话总是带了些奇奇怪怪的调侃,让江映华心底生不出畅快。
&esp;&esp;“长史府上,昨日的炭火可是烧得太旺了?”江映华端起酒杯,眼睑低垂,目不斜视地清冷出言。
&esp;&esp;“臣府上还未用炭火。”颜皖知端的一本正经,举起酒杯跟了一杯。
&esp;&esp;“哦?那大抵是病了不自知,忘吃药了。”江映华放下杯盏,亦夺去了颜皖知手中的杯盏,拎过来两个银壶,轻笑道:“既然长史火气大,本王心头堵,那就不必文邹邹的品了,这般喝痛快,该是合你心意。”
&esp;&esp;颜皖知怔愣在那儿,她的酒量委实不太行,如此这般非要醉了不成。
&esp;&esp;但是她瞧得出,江映华笑容掩盖下,已然有些微恼火。这丫头还真是个心眼小的,未敢出重言激她,人便已经在炸毛的边缘了,想来普天下也就只有陛下能治得住她。
&esp;&esp;如此这般踌躇着,江映华伸出手,将握着的酒壶凑近颜皖知眼前的酒壶,轻轻一碰:“走一个,干半壶,不准耍赖。”
&esp;&esp;恐人不悦,颜皖知依言拎过酒壶,甚是艰难的饮下了半壶酒。身旁的江映华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晚霞爬上她洁白胜雪的双靥,难得的笑意深沉。
&esp;&esp;如此畅饮,不多时颜皖知便醉得昏昏沉沉。江映华凝视着颜皖知羽睫下掩映着的一双水波纵横的琥珀色眸子出了神儿,良久,她幽幽开口:“若是本王所记不错,长史今年该是二十有六。如此年岁不曾成家,莫不是心头有相思之人?”
&esp;&esp;颜皖知闻言,羽睫深沉的垂下,抬起手肘支撑着摇摇欲坠的额头,将视线别了过去,醉得口齿不清的呢喃:“殿下莫要胡言。”
&esp;&esp;江映华将她的小动作看了个透彻,轻笑道:“羞什么?若是有,我或可替长史去说说,我的颜面,还是能有些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