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丁宴也没想到,直直地看着祝青辞,点了点头,“行。”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行,胸腔里一丛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着了,他看着祝青辞冰冷的表情,心想,我从家里刚一回来,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结果你就这样对待我?
他才多大,这就要以身饲虎、割肉喂鹰么?那混账玩意一看就是个白眼狼!
不止如此,他居然还他妈地是戚珣男朋友!!!
与祝青辞刚见面时,他就因为这个而怒火冲天过,眼下,居然又因为这个原因再次爆发,只是两个的前因后果,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过错滚火球似地,往丁宴本就压抑着的幽怨委屈与怒火一点就着,燎原般地顺着他的肺腑一路烧过四肢百骸。
丁宴气得要喷火,终于忍不住,大叫:“行!这是你做的决定,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然后掉头一溜烟地愤怒蹿出十余米,学院走廊留下他奔跑的尾气。
他一身娇生惯养的毛病,不懂得看人脸色,完全没有注意到祝青辞脸色已经比纸还要白了。
祝青辞看他跑远,方才强撑着一口气,在丁宴转身的一刻徒然泄了。
他像是一个艰难超载运转的机器,而此刻最后一根螺丝钉也松懈开来,整座机器顷刻之间解体,轰然崩塌,稀里哗啦地散落一地。
他的意识模糊起来。
“咚——”
远处的白塔似乎又敲响了钟声,悠扬响彻了整座校园,惊起一片白鸽,呼啦啦地掠过蓝得有点不真实的天空。
这座钟塔真的很古老了,万年不曾响,不知为何,在今年的夏秋交际,雨水充沛的季节中一直嗡鸣,重新苏醒。
“喂,祝青辞?”
叶瞬皱了皱眉,他察觉不太对劲,摇了摇祝青辞。
叶瞬没想到祝青辞居然一碰就倒,omega像一片衰竭的枯叶无声地倒向地面,叶瞬瞳孔猛地一缩,连忙抓住了他,omega无力软倒的身体瞬间栽倒在他怀里。
“祝青辞?!祝青辞!!”
叶瞬被砸懵了,莫名其妙心脏漏了一拍,手中搭在omega细瘦柔韧的腰侧,第一反应是,这人身体怎么这样轻?不是有戚家在养他么?
直到祝青辞滚烫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间,他才骤然反应过来,伸手一摸omega的额头。
……烧晕的?
“祝青辞!”
-
祝青辞又在做梦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做着一个梦。
梦中,他是自己,却又能看见自己的脸。
他坐在一个梳妆镜面前,镜子中的他脸很白,眼睛的双眼皮比其他人要更深一点,因此正眼看人时,莫名觉得有几分冷淡刻薄。
像往常一样,一条赤色的蛇在梳妆镜旁边打转,仿佛一条流动着的泛着红宝石色泽的血管,阴冷地看着祝青辞。
祝青辞看着梳妆镜,左手是冲天燃起的火烛,右边是吐着蛇信的毒蛇,中间,他看见了他自己,看见了“祝青辞”。
他看见“祝青辞”有着与他相同的脸,然而,那张脸上的神情形态,与祝青辞完全不同,一双狐狸眼勾起来,眼底却满是卑劣的算计。
梳妆镜中倒映着过往,胶卷似地,在他面前铺开,好似有人将这座梳妆台当成了小型电影放映室。
而这场电影看到最后,祝青辞似乎感官也模糊了,他的视角在切换,偶尔是他,偶尔,变成了镜中的“祝青辞”。
他看见戚珣发情期那晚,“祝青辞”拿着一包奇怪的粉末,往戚珣杯中倒。
那一晚的荒谬依然发生了,可是“祝青辞”却是笑着的,他感觉自己的嘴角似乎不受控制地上扬,窗外雷雨交加,紫色的闪电划破长空,房间里两个少年喘息暧昧,肉|体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