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月色下,祝青辞的脸色素白一片。
他睁开了一双没有聚焦的银蓝色双眼,表情却平静异常,好似叶瞬那双手没有掐在他脖颈上似的。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互相看着对方,只是祝青辞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叶瞬脸上,叶瞬却一动不动的看着祝青辞,表情变化莫测。
在月光下,祝青辞的脸白的几乎透明。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了手,叹气似的:“好啦,别闹了,赶紧睡吧。”
他说话轻轻柔柔的,在叶瞬耳边刮过,像是挠痒痒似的,又像是一片羽毛轻轻的擦过他的耳朵,叶瞬总觉得浑身不对劲,鸡皮疙瘩微微起来。
祝青辞抬手时,抬得吃力,大抵是发烧时浑身无力,神智似乎都烧得浑浑噩噩了,却没事发生似地,很轻很轻地抱了叶瞬一下。
就那么一下,叶瞬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他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林味,一时间呆了呆,眼珠子都不知道怎么转了,刚才对着祝青辞的戾气,一时间也消弥无际。
祝青辞拥抱的动作熟稔至极,仿佛无数次夜晚都有个人大狗似地闹他,而他习惯地去拥抱安抚。
这个拥抱不带一点暧昧旖旎的气息,可却渗透着温柔,经久地侵蚀进叶瞬的胸膛中。他的欲望好似在这阵香气中死灰复燃,好似有龙卷风在他心中裹挟起了漫天黄沙,而他脸色大变。
第二天,祝青辞醒来时,叶瞬已经不在了,他吃力地下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匆忙洗漱后,戴上口罩,头晕脑胀地赶到了戚珣的宿舍。
戚珣前阵子又去校外忙他的明星工作,通告不断,已经忘记了之前他一时的恶言快语给祝青辞惹了怎样的麻烦,如今又回到了学校,祝青辞自然要承担他的起居工作。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戚珣的宿舍门口,此时起床铃才刚响,白塔的钟声咣咣地响彻整座校园,这时的白塔钟声是最惹人闹心的,不少学生都在宿舍里气愤地摔被子。
祝青辞在门外大概等了五分钟,才推门进入,戚珣有起床气,最开始的前五分钟是不能打扰他的,否则要哄很久,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一进门时,戚珣已经醒了。
戚珣坐在床上,他一只腿支起来,手肘搁置其上,黑色的头发已经微微有些长了,及肩地披散下来。
晨光从身后洒落进来,远远望去,他那张脸俊美无俦,凤眼狭长,高鼻深目,仿佛上帝精心雕刻的洁白神像,只是被脸上不耐烦的煞气破坏了那股和谐的美感。
戚珣:“知道了。不是叫你们不要这个点打我电话吗?奶奶的生日宴我会去的……为什么要带祝青辞,她老人家到底瞧上祝青辞哪里了?”
他声音不高,却充斥着淡淡的不悦感,“行行行,我知道了,她老人家年事已高,我会在她面前和祝青辞好的……挂了。”
他一抬头,就看见祝青辞站在门外,眯了眯眼,“脸怎么这么白?又烧起来了?”
祝青辞脸上戴着个黑色的口罩,显得整张脸只有巴掌大小,露出个苍白的额头,一双银蓝色的双眼没有什么神采,睫毛垂下来看上去病恹恹的。
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祝青辞弯下腰,身上那股omega的淡淡香味瞬间扑面而来,他帮戚珣穿衣洗洗脸,戚珣也没有在意,任由他做这些。
祝青辞身体差他并不是第一天知道,不过,祝青辞只要没晕倒,都能正常地干活。否则,一年365天,祝青辞能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生病,如果每次生病都让他好好的休息,那到底是谁照顾谁呢?
戚家可没有对佣人那么好心。
况且,无论祝青辞做过什么,在照顾戚珣这件事上,只有他才可以。
戚珣不是好伺候的主,他脾气差,耐心不好,为人高傲,做事又讲究吹毛求疵。只有常年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祝青辞才知道他这些大大小小的毛病。
比如:芹菜是绝对不吃点。比如:领结一定要红色的。又比如:戚珣不爱说话,因此他往往一个眼神刀过去,就要对面的人知道他想说什么。
戚珣淡淡道:“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吧?跟我一起回一趟戚家吧。”
祝青辞抬起眼睛,每次生病时,他的眼睛里就要浮现起一层淡淡的雾气。那层雾气如隔汀看花,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太真切,又像是一只受了伤流泪的小动物,看上去泪眼朦胧的。
他一边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在戚珣脖颈处柔柔地给他打着领结,手指擦着戚珣的脖颈而过,那手指如同刚取出来的玉石,冰冰凉凉的,却又因为发烧没什么力气。
“可以……不回吗?”
祝青辞低声道。戚珣一愣,他过了好半晌,才明白祝青辞居然在拒绝自己。
可祝青辞从来不会拒绝自己。只有每次临时标记时,他看上去会像是一只伤心的小猫,会推拒他,只是戚珣从来不会理会他的拒绝,该咬还是咬。
他们一起长大,对彼此都是特殊的人。只有对祝青辞时,戚珣才会暴露出他一切的蛮不讲理与根植于灵魂的劣根性,而只有对戚珣时,祝青辞才活得像是一个空洞的人偶。
“当然不行。”
戚珣皱眉。
“喔。”
祝青辞也没说什么,戚珣却总觉得今天的祝青辞怪怪的,好似平白无故,增添了一份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