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珣呆滞了片刻。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耳鸣了一般,整个人被灌入海水中,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
什么?
祝青辞垂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看戚珣的眼神漠然,好像在看一只狗,绕过他,去扶起被压在地上的丁宴。
丁宴犹疑不定地看着他,像是也还没从祝青辞的惊天言论中回过神来。
“走吧。”
祝青辞拉起他,丁宴还有些恍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戚珣。
戚珣低着头,半晌,像是一台老旧生锈的机器,缓缓侧过脸,每一寸好似都能听见齿轮崩坏的声音,嘎吱嘎吱,令人恐惧。
他一双眼睛阴恻恻的,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毛骨悚然的笑,冷笑一声,“分手?”
“好啊,”他慢条斯理,傲慢地一抬下巴,很不在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说分手就分手咯,好像谁稀罕一样?祝青辞,你别以为我多喜欢你,是你高攀了我,今天终于摆脱了你,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omega打断了:“从此以后,我和你们戚家,就没有关系了。”
Omega将什么东西抛给了他,他似乎连回头都吝啬,声音淡淡地。
戚珣下意识地接过,低头一看,竟是最初他送给祝青辞的黑卡。
可卡面看上去崭新无比——祝青辞从来没有用过。
戚珣颤抖地捏住那张卡,手没控制住力,卡片“咔擦”一声,竟然直接被他生生掰断。
他游魂似地,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在家中,房间里的橱柜上,有一个生锈的铁盒,像是小孩的玩具箱,尘封多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分手么?既然要分手,就分得干脆一点。
他输入了熟悉的密码,铁皮箱“咔哒”一声,里面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出来——一只笔,祝青辞衣服上掉下来的纽扣,以及几只泛黄老旧的千纸鹤,在炽烈的灯光下,氤氲着光阴与浮沉。
“原来那么多年了。”
戚珣内心没有丝毫不舍,他盯着那几只千纸鹤,漆黑的眼珠子神经质地颤抖着,最后,嗤笑一声,将这些童年的他捡起来的玩具一一扔进了垃圾桶。
“不值钱的东西。”
他一身轻松,下楼时,膝盖却猛地被绊了一下,他差点摔倒。
他站起身,慢慢回头——一个收藏壁橱正在他面前,上面是一个漂亮的青花瓷,在灯光下,那青花瓷好似泛着五彩的光,流光溢彩。
疯了吧?为什么这里也有青花瓷的摆件?
戚珣笑了一下,只是那个笑容不太正常,扭曲得好似蜿蜒的蜈蚣——而下一秒,“砰”地一声,那青花瓷被他用力往地面上砸,砸了个四分五裂!
炸裂的碎片将他的脸颊划开一道伤痕,猩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戚母听见声音,刚一出门,就看见戚珣一脸血地站在一地碎瓷片中,抬起头时,一双眼睛赤红如修罗恶鬼,忍不住尖叫一声。
“小珣,你没事吧?是头疼吗?”
她慌张地上前,掏出手帕擦拭戚珣的脸庞,“怎么了?再怎么不开心,也别拿自己生气啊。”
“妈。”
戚珣轻声道:“祝青辞与我分手了。”
“什么?”
戚母愣了一下,接着,脸上涌现出一股不可自制的喜悦,但是她很快就低下头去,掩盖了那不太自然的神色,轻咳一声:“那,那不是挺好的吗。”
“挺好?”
戚珣盯着她,漆黑的眼眸中不见一丝光彩,几乎有种慑人的恐惧,他笑了一下,“是挺好的,你说得对。”
戚母却总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劲,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她的脊梁,她咽了口口水,“小珣,你是不是……易感期来了?”
“怎么可能,我刚刚标记完他。”
戚珣还是笑,只是那眼底不见一丝笑意,令人生寒。
戚母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信息素的影响,因此定了定心神,将早有准备的针剂掏出。
“分了好,分了好啊……”
她虽然年迈但保养得体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刚好母亲这边有一个帮助你舒缓易感期的针剂,你拿着,下一次如果易感期了,就试试,不要总是依赖那个祝青辞……”
她笑着捧出一个金属箱,箱子打开,一枚针剂安安静静地躺在其中,银针在灯光下反着冰冷的光。
戚珣眉头一跳,冷漠地推开:“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呢?”戚母一愣,又往前推了推,挤出一个笑容,“你肯定需要的,小珣,不要闹脾气,你快收下。”
她越是想要戚珣收下,戚珣脑海中那根弦就跳得越是急促,越是紧张,终于,在戚母第五次劝说时,戚珣忍无可忍,猛然爆发了:
“别来烦我!我说了,我不需要!”
戚珣猛地挥开手,声音尖利,好似摔碎在地的玻璃,尖锐无比的断痕孤傲又疯狂,“滚!”
戚母手一时间没握稳,金属箱在她惊悚的目光中摔落,里面的药剂从中滚出,“啪”地一下,在地面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