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互相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沈有铮只要一低头,唇瓣就能从祝青辞的发梢擦过。
空气中短暂地安静,白鸟在枝桠上蹦跳着,清脆的歌声响彻林梢。
“你看,我们信息素匹配100%,易感期和发情期,可以互相帮助。”
沈有铮笑着说:“我们不可能一直依靠抑制剂,既然这样,要不要试着在一起?”
他声音轻佻,漫不经心,好似只是随口一提。
祝青辞看着他,耳畔却响起了两人在仲夏夜舞会,在礼堂后的对话。
[只是逢场作戏,如何论得上真心实意了?]
[我若是真的动了真心,那才真叫走火入魔。你也并非不认识我,你觉得真心在我胸膛里占据几斤几两?何况,我活了这么多年,向来不知道,我居然还有真心这种东西。你既然如此相信我,不如我们打个赌?]
[戏弄他、愚弄他、再抛弃他、折磨他。]
当时的他站在那间房的门外,一动不动,抬起敲门的手放了下来。
透过门缝,可以看见窗外的月光透过桐枝玫瑰,轻轻地落在沈有铮身上。
他的笑容在银月下,好似一个月满时召唤的恶魔,与当下是相同的轻佻、漫不经心、眼神游离,玩弄人心,姿态高高在上,沆瀣一气。
祝青辞静静地看着他,沈有铮眸光轻微闪烁,不等祝青辞反应,他就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开玩笑的。”
他笑容依然带着一点慵懒散漫,然而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点戏谑的眼眸垂了下来,翡翠色的眼眸好似被忽然起来的云霭遮盖了的山脉,不怎么真切。
然而,
“好啊。”
祝青辞说。
他声音很轻,以至于沈有铮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望着祝青辞的发旋出神,然而那句话好似振翅出笼的鸟儿,呼啦啦地往他耳朵里扑,以至于他有短暂的失聪。
他猛地盯住了祝青辞,眼瞳轻微颤抖震动,像是一颗地震中即将四分五裂的磷叶石,不可思议地望着祝青辞。
而祝青辞抬起眼睛,那双银蓝色的双眼仿佛月下的银狐,他柔柔地笑了笑,“——没开玩笑。”
系统似乎也没想到,它在祝青辞的脑海中猝然尖叫起来,仿佛是看见主人出轨,有了别的狗,[宿主!你在说什么!]
“咚!”
沈有铮这下是真摔到床下了,祝青辞没来得及动他,他就噗通一声摔了下去,四脚朝天,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瞳孔还是紧缩着的。
他难得如此狼狈不堪过,祝青辞从床边探出头来,“你没事……”
“没事。”
沈有铮的表情仿佛被大风吹过,凌乱无比,他一抬头,就撞见祝青辞貌似关怀的眼睛,那双眼睛温柔地弯起来。
祝青辞有些疑惑道:“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在易感期和发情期的时候,互帮互助就好了呀。”
他尾音软软的,简直像是咬下去能一口爆汁的棉花糖,沈有铮瞳孔一缩,偏过了脸去。
“我先走了。”
他突兀地说,扯过自己的衣服就走,拿起一看,发现居然已经破破烂烂了。
换做平日,以此人嘴上不把门的特性,必然已经转过身,似笑非笑地调戏起了祝青辞,诸如“居然把我衣服都撕了,看来你昨晚对我很有感觉”,又或者“是不是有点过于心急了……”
可眼下,此人看上去八风不动,四平八稳地往外走,然而表情却是空白一片,只能匆忙地藏在金发之下,竟有些落荒而逃似地蹿出了门。
他就像是一只试图井底捞月的猴,可偏偏他早就心知肚明那月亮是虚幻的,因此并不抱希望地伸出了手。
可当他真的捞上来了一个月亮,竟有些不知所措、不可思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