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白止愣住了,可是他一张口,就有风雪灌进他的喉咙中,不合时宜地让他失了声。
他脑海中嗡鸣作响,喉结上下滚动,胸膛里的一颗心脏剧烈地跳动。
“祝青辞……!”
而祝青辞却像是一只游鱼一般,滑溜溜地从他手中消失不见。
他并没有将多余的目光放在蒋白止身上,也不像是教导他射击时,语言温和,目光柔软,他对待蒋白止如同形同陌路。
对于祝青辞而言,蒋白止是擦肩而过的陌路人,可对待蒋白止而言,他却成了一记响亮的鞭子,他从脊椎到脸,一时间都是火辣辣的。
愤怒、惊讶、不可思议、羞闹,种种情绪如泡发的面包,不断膨胀,涨破,将蒋白止的内心充盈。
祝青辞没有看他,他行动果断,没有花很多时间,他像一只踩着肉垫的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守门的警卫后时,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脖颈上,冰冰凉凉,带一点冰冷的香。
守卫一怔,被那雪松林香蛊惑的一瞬间,下一刻,脖子就猛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
“咔!”
祝青辞拧晕了他,将他手上的枪夺走,而那些窝在角落里、被捆着的学生们都惊呆了。
他动作是那样的利落,一双银蓝色的双眼冷静无比。
淡淡的雾气蒸腾着,催情剂让他们所有人都被易感期与发情期折磨,仿佛被吊在即将喷发的岩浆口。
直到有雪降临。
不对,那其实不是雪,但是很像雪后的空气,冰冷的寒意,是沉甸甸压在松枝枝头的雪,扑簌簌地落下,空气中的引诱气体被笼罩后不堪其重,慢慢下坠沉底。
那寒意在高热的学生们中却似久旱逢甘霖,他们几乎清醒了一半,吊着的一颗心猛地坠地,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散发着信息素香气的少年。
祝青辞却没有停留很久,只是冷静地抛下命令,“蒋白止,他们教给你了。”
他离开得很快,所有人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祝青辞飞快地在脑海中回顾故事的剧情,知道可能是蝴蝶风暴,导致了恐怖袭击事件的提前。
上一世沈有铮的双腿就是因为这场事件而失去的。原著中,一群对上流社会怀恨在心的人聚在一起,报复性地拿加德王立学院下手。
可无论如何,把小孩牵扯进来,未免太不合时宜。是最无耻、最卑鄙、最下流的谋杀犯。
祝青辞不知道上一世沈有铮是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的,但是从他失去的双腿,大概能猜测出来,他其实也有些自顾不暇。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天槲寄生下,雪地之上,沈有铮抱着他,眼睫一直颤抖的样子,看上去很痛。
从那一刻,他就忽然意识到,那个笼罩在花园曾经笼罩在他头顶的天花板,令人窒息的囚笼,也笼罩在沈有铮的头顶上。
他们都是剧情的奴隶,也都是被抛弃的棋子。
他手中握着刚刚从绑匪那夺过来的手枪,一路上又准又冷静地将一颗颗子弹送入路旁的绑匪身上。
不致命,但是够痛,也够沈有铮后面将他们处置了。
祝青辞找到沈有铮时,他正陷入一片混战中,周围都是警惕地拿着枪对着他的绑匪,最前面的绑匪神色暴怒,不敢置信地瞪着沈有铮,似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沈有铮。
沈有铮额角满是血迹,一双祖母绿的眼睛阴沉沉地盯着眼前的不法分子。
他很早就按照上一世后面查到的巢穴去清剿这些人,那么到底是哪里有遗漏?
沈有铮喘了口气,像是一只负重前行的狮王,金色的头发上染着斑斑血迹,大脑似乎被刨开,扔了一颗火种进来,噼里啪啦地烧灼着他的神经丛。
相似的场景让幻肢痛重新席卷而来,他眼前半明半暗,看不太清东西,却依然站着,浑身肌肉绷紧,脸上依然挂着笑。
“怎么?很意外?”
沈有铮微笑着:“你们老鼠一样挖的洞找不到了,是吗?哦,忘记了,你们把‘老鼠洞’叫做‘逃生通道’,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