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长姐的死讯传来后,先皇后悲痛过度,没过几日便随她一道去了。】
&esp;&esp;【但我观母亲那几日的反应,先皇后之死恐怕有蹊跷。不然……母亲也不会允诺我远嫁和亲,更不会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
&esp;&esp;【“和亲还有机会安度余生,总比困在母亲这冷宫,等着国破被凌辱要好。”】
&esp;&esp;萧珞寒那边的日记只有她自己能看见,因而她写下的话也不再遮掩。
&esp;&esp;【如今想来,母亲说不定是听闻何种秘辛,看清了北寥的末路,才出此下策。】
&esp;&esp;几段话,看得将雪心惊胆战。
&esp;&esp;能在那个时候做将军的女子,其背靠的家族一般也是将门世家。
&esp;&esp;将门世家的女性入宫为后,这意味着北寥的军权也有一部分掌握在这个家族手中。
&esp;&esp;如果北寥皇帝真如萧珞寒猜测的那样处理了皇后,为了夺回军权,或者怀有别的心思,那北寥确实已经从根基上烂完了。
&esp;&esp;而折梅公主萧凌寒战死,也并不是真的意味着她率领的军队敌不过大颍。
&esp;&esp;将雪这下子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esp;&esp;她想写“离了北寥也是好事”,但就算北寥再烂,也是三公主的故国;又想写“尘埃落定,不要再多想”,念头刚冒出来,就觉得自己是最没资格这么劝的人。
&esp;&esp;正当她准备向老姐求助,新的字迹浮现:
&esp;&esp;【不怕被你笑话,我每每想起此事,偶尔也会觉得离了北寥是好事。】
&esp;&esp;【如今也算尘埃落定,我只管查清自己在意之事,再为石竹想好出路。过去种种、北寥命数,本就不是我能干涉得了的。】
&esp;&esp;将雪:?
&esp;&esp;不是,她不记得日记还有跨时空读心的功能啊!
&esp;&esp;-
&esp;&esp;萧珞寒如今已然看开许多。
&esp;&esp;或者说,她本就没有太多执念——寿数短暂,生活清苦,她只希望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能陪着母亲风平浪静地过日子。
&esp;&esp;怎料却在“生命的最后”几经变故,失了长姐、离了母亲,自己必然也要在异国他乡无人问津的角落死去。
&esp;&esp;但现在她得见前路的微光,疑似死后化作红狐的长姐也在保佑着她,她便也想试着听从母亲最后的叮嘱,放下过往,只管朝前走。
&esp;&esp;于是本该双休再讲的故事,被她挪到了今晚。
&esp;&esp;说自己,也说长姐和母亲,以及那位鲜少见几面,但每次见面都会得她恩赐的先皇后。
&esp;&esp;好似要将昨夜未能说出口的话,都倾吐个干净。
&esp;&esp;【我记事起便和母亲居于冷宫,平日里虽会被克扣物资与银两,也没有母族帮衬,但左右日子还算过得去,逢年过节父皇开宴,也有我们母女的份。只是避暑山庄这等去处,就仅停留于他人口述的故事里了。】
&esp;&esp;【与长姐初识的时期太早,并且是她先识得我。】
&esp;&esp;【长姐大我九岁,我尚在襁褓中时,她时常来看我,高高兴兴唤我“妹妹”,哼歌哄我入睡。待我记事,她已是能舞刀弄剑的大姑娘了,很早便从军杀敌。】
&esp;&esp;【因着长姐的青睐,我与母亲的日子也顺遂不少。那些妃嫔与下人若要欺负我们母女,须得好好考虑考虑长姐的刀枪。】
&esp;&esp;写到这里,她无声笑了笑。
&esp;&esp;实际上,长姐反而崇尚“以和为贵”,能用嘴巴和钱财便能摆平的事,长姐并不希望动干戈。
&esp;&esp;——“伤人杀生,都是一回生、二回熟,长姐可不希望自己变成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esp;&esp;她犹记长姐的话,于是在后面将这句添了上去,又另起一行。
&esp;&esp;【我幼时偶尔也会想,倘若母亲是母亲,先皇后是父皇该多好。先皇后与母亲虽不算熟络,但总对母亲照顾有加,就好像长姐待我一样。】
&esp;&esp;【母亲曾说,唯有女子才知女子的苦楚,而先皇后母仪天下,宽宏大度,我二哥的生母费尽心思与她争宠,她亦只是一笑而过,鲜有责罚。】
&esp;&esp;【我却觉得先皇后这样活着好累,可在我们的世界,能够攀附皇族,便是触碰到了权势的顶尖,除了贵为一国皇后,我不知道她还能去往何处……】
&esp;&esp;写到这里,她顿了顿笔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继续:【倘若她未曾遭难,借助母族势力称帝,想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esp;&esp;她记得在将雪那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女子称帝”,也正因为女人们在那段历史中的努力,才有了如今“女男平等”的世界。
&esp;&esp;女子念书、为官、从商成为社会潮流,不再因为“到了年纪”就被赶着谈婚论嫁,不再有女子独自出门遭受性命威胁,一座又一座“深山”成为沉重而黑暗的历史。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