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们决定下来没多久,飞机就要起飞了。
&esp;&esp;萧珞寒还是头一回坐飞机,当机身随着滑翔开始颠簸,又随着上升让人有了失重感,甚至带来耳鸣时,她多少有点慌。
&esp;&esp;她想起还在古代世界时,母亲带她看游记,问过她一个问题:“小珞若能出门,想走陆路,还是水路?”
&esp;&esp;她也记得自己毫不犹豫地答了“陆路”。
&esp;&esp;水路必定要在大江大河上航行,万一有浪头把船打翻,或是船触礁撞沉了,一整船的人都要落水,生死难料。
&esp;&esp;就算生来被御医断定活不长,但她还是想活命,便自然而然畏惧起这种能夺人性命的出行方式。
&esp;&esp;但跟水路比起来,果然还是航空更令人恐惧。
&esp;&esp;萧珞寒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惧怕坐飞机,明明将雪姐妹俩和岐医生都在附近,不管出什么事,抬眼就能看见可靠的熟人。
&esp;&esp;“小珞。”
&esp;&esp;隔着耳鸣形成的无形隔绝,她听见将雪在叫自己,“你别怕,我们都在。”
&esp;&esp;随后放在身侧的手就被牵住了,将雪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并向她投来安抚的目光。
&esp;&esp;萧珞寒怔了怔,也是此刻,她明白自己的不安到底从何而来了。
&esp;&esp;两个世界都有个词,唤作“乐极生悲”。
&esp;&esp;她才逃离原本的泥潭,眼见着终于要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旁,开始过新生活,此时正逢人生大喜之际,当然要怕失去。
&esp;&esp;她怕极了意外,更怕意外将这些好心人夺走,让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也让长姐的努力白费。
&esp;&esp;长姐将她送到这个世界,绝不是想让她再度一无所有。
&esp;&esp;眼见着内心的不安与恐惧要达到临界点,萧珞寒忽然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esp;&esp;将雪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本笔记本、一支笔,在她面前拼命晃动,而笔记本上瞧着还有字。
&esp;&esp;是了,现在她们都耳鸣着,比起大声说话,果然还是在纸上交流更方便。
&esp;&esp;定了定神,萧珞寒接过本子和笔,低头看起内容。
&esp;&esp;【你要不要听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故事啊?】
&esp;&esp;为了尊重她现在的打算,这行字全部都是简体了。
&esp;&esp;看罢,她就笑了,提笔写了个“好”字,把东西还给将雪。
&esp;&esp;将雪接过便写,没一会儿就把故事编好了。
&esp;&esp;【我还小的时候啊,第一次坐飞机,吓得直哭。】
&esp;&esp;【滑翔哭,起飞哭,看到底下的房舍、山脉田地、川河越来越小,也哭。】
&esp;&esp;【直到飞到云上,我瞧见云海了,才慢慢止住哭。】
&esp;&esp;【那真是海上风景啊!书里的形容一点都不夸张,蓝天为海,每一朵云就是一座岛屿,有连成一片的,也有孤岛一座,还有零零散散的小岛。】
&esp;&esp;【喏,你看窗外!】
&esp;&esp;她有意为之,把时间卡得正好,于是萧珞寒一抬眼,就通过舷窗望见了天上的群岛。
&esp;&esp;即便是冬月,晴朗的天依旧湛蓝。
&esp;&esp;她指尖微动,却顾不上给将雪写东西,而是拿起了衣兜里的手机,解锁之后直奔相机,对着舷窗拍了几张,又觉得这样不够,干脆打开录像功能。
&esp;&esp;恐惧烟消云散,此刻她一心只想把窗外的云海记录下来,刻入第一次乘坐飞机的记忆。
&esp;&esp;将雪笑眯眯地看着她沉浸在美景里,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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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头等舱另一侧,跟将梅坐在一个包厢的岐医生伸头瞧了眼对面,开始在手机备忘录里敲字。
&esp;&esp;【就这样让她们加深感情真的好吗?不告诉那孩子吗?】
&esp;&esp;将梅也在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里回:【小珞知道我们这里是怎样一个社会。】
&esp;&esp;但小珞还是这么做了——没有抗拒将雪的接近,也没有抗拒触碰,甚至乐在其中,只是考虑种种,并不打算现在就挑明。
&esp;&esp;年轻人的心思,不难看出,更不难猜,就是不知道将雪对此察觉到什么程度了。
&esp;&esp;【她们两个之间有着天然的吸引力,或许也是因此,萧凌寒才选中了阿雪。】将梅继续敲字。
&esp;&esp;【……我觉得你干脆就信苏斯先生那套说法吧,她俩是平行世界的同一个灵魂,是这两个灵魂互相吸引了,整个羁绊的建立过程,实际上是阿雪在自己救自己。】
&esp;&esp;看完岐医生的话,将梅用指甲在小桌板上轻轻叩了两下,没有立即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