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今天已经赚了一大笔钱了!先生。”伽弗洛什带着一种无私的气概说,“巴士底广场的大象里还有一个穷孩子带着弟弟,我叫他去做这份工作。”
&esp;&esp;“随你的便。”古费拉克说,“只要肖丹弗小姐准时出现在家门口就行,做得好了,以后常叫你跑腿传信。”
&esp;&esp;伽弗洛什一溜烟跑走了,古费拉克就向玛姬感叹这些可怜的孩子,说了老半天,连让勃鲁维尔都放下羞赧腼腆,满心同情地议论起政府对孤儿的忽视,玛姬仍然恍恍惚惚地出神。
&esp;&esp;古费拉克退出了谈话,走到她身边轻咳一声。
&esp;&esp;“怎么回事,亲爱的?”
&esp;&esp;玛姬一哆嗦,猛然回过头。
&esp;&esp;“没什么。”她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只是说,“原来已经是1830年了。”
&esp;&esp;1830年,七月革命,路易十世下台,代价是鲜血浸透巴士底狱广场的每一条石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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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并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情,正呲着大牙谈天说地。这些学生、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书中出现时已经是1832年,他们并非即将到来的那个事件的参与者,这个七月会带给他们什么?
&esp;&esp;玛姬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们,心里填满了不安,古费拉克被她的视线盯得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说:“肖丹弗男爵的女儿正缺个懂拉丁语的家庭教师。肖丹弗男爵那老头性格和善,你要是想挣点家用,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
&esp;&esp;“只会读《圣经》行吗?”玛姬心里有些发虚,“正想着攒钱换套房子租。”
&esp;&esp;“她们除了读《圣经》还会读什么,保准够用了。”古费拉克耸耸肩膀,“换房子的事情替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就告诉你。”
&esp;&esp;玛姬笑着说了声谢,博须埃是个机灵人,眼看玛姬有离开的意思,立刻跳了起来:“我送您,吉许小姐!我驾驶马车最在行了!”
&esp;&esp;而安灼拉费了老半天劲,终于从格朗泰尔的头底下抽出那本《但丁诗集》,拿格朗泰尔的袖子擦了擦书上的酒渍递给玛姬:“给你打发时间用,或者教珂赛特念诗也能用得上。”
&esp;&esp;他明亮的蓝眼睛沉思了一会,说:“皮埃尔在梅恩便门那边的木匠坊里打便工,我很想知道工人们对路易十世的看法,他们怕是积怨已久。”
&esp;&esp;“我回去叫他问问。”玛姬接过安灼拉的书。
&esp;&esp;博须埃在长廊尽头探头探脑,好在他对女人向来有耐心,也不催促,乐呵呵地给马一颗苹果:“好兄弟,可得给我点面子!”
&esp;&esp;好兄弟稳稳当当地拉着车前行,可惜圣安东尼街铺的石头高低不平、棱角不一,这状况比马儿撒开蹄子狂奔还要命。
&esp;&esp;玛姬实在没忍住,把灰色窗帘布掀开了一角呼吸新鲜空气,窗外的天地热闹非凡,叫卖的打牌的斗殴的乱哄哄散布在各个角落。
&esp;&esp;在街角有家面包店,橱窗里摆放着刚出炉的白面包,一个瘦小的男孩手里紧紧攥着白面包,胳膊被一个警察扯住。
&esp;&esp;马车驶过时,玛姬听到了飘进车窗里的对话。
&esp;&esp;“嘿!小鬼!这枚纽扣值好几个法郎呢!是你从哪个贵人衣服上扯下来的!”
&esp;&esp;“这是我跑腿的小费!还给我!”
&esp;&esp;“胡扯!这分明就是赃款!再胡言乱语就把你一起带进警察署审问!”
&esp;&esp;那孩子不说话了,只是低低地抽噎一声,警察从小偷手里夺回了赃物,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把那几法郎的玩意在手里抛来抛去。
&esp;&esp;阳光照射在那小玩意上面,忽地一闪,玛姬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esp;&esp;怎么看起来与古费拉克那枚扯了又缝缝了又扯的琥珀袖扣那么相似?
&esp;&esp;她看向男孩,他对于警察的蛮横不敢多说一句,泪眼汪汪地只管落泪,忽然间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一亮,小小声叫了句哥哥。
&esp;&esp;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男孩面前。
&esp;&esp;做哥哥的穿得比做弟弟的还要破破烂烂,拿一条坎肩当上衣用,人倒是很温柔,伸出手擦了擦弟弟脸上的眼泪,扭头看向警察离开的方向。
&esp;&esp;他一露出脸,玛姬就认出他来了。
&esp;&esp;“伽弗洛什!”她从车窗探出半个头,压低了声音叫他名字,“伽弗洛什!”
&esp;&esp;伽弗洛什扭过头。
&esp;&esp;“是您,”他的脸色正常,仿佛并不为了失去的这几法郎烦恼,“又遇见您了,真是好巧。”
&esp;&esp;玛姬招招手叫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