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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2页）

&esp;&esp;克利夫特的脚踏上了第一个台阶，紧接着他看见玛姬低头露出一个轻松写意的笑容，慢慢地抬起握枪的手。

&esp;&esp;砰！

&esp;&esp;蓦然一串实心炮从斜地里穿破烟雾，猝不及防在玛姬面前爆炸！

&esp;&esp;不——

&esp;&esp;克利夫特目眦欲裂，他张口却说不出话，绷紧的心弦忽然像尘埃落定般寸寸断裂，紧接着废墟炸上天的碎石轰然掉落，他眼前陡然一黑！

&esp;&esp;

&esp;&esp;…醒醒。

&esp;&esp;“醒醒！”

&esp;&esp;克利夫特只觉得耳边的声音隔着冰冷厚重的玻璃，他浑身发冷，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若千钧。

&esp;&esp;身边闹哄哄的，就像是有人在放声唱歌，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大喊。

&esp;&esp;“醒醒！”

&esp;&esp;克利夫特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张欣喜若狂的大脸。

&esp;&esp;“你还睡什么！”那人一把将他拽起来，“你看到没有，我们攻进市政厅了！”

&esp;&esp;克利夫特勉力撑住了身体，此时硝烟已经渐渐散去，唯独地上有零星火光闪耀，他顺着那人指引的方向看去，率先看见的是巴黎圣母院上高高飘扬的三色旗。

&esp;&esp;游行的队伍从他身边走过，他们连脸上的灰尘也来不及擦干净，就陷入对将来美好日子的遐想里，兴高采烈地唱着改天换日的歌谣。

&esp;&esp;——查理十世，滚蛋吧！

&esp;&esp;你的统治结束了，

&esp;&esp;人民已经发声，

&esp;&esp;自由已经成长！

&esp;&esp;那人拍了拍克利夫特的肩膀，笑着招呼他：“走吧，我们去杜丽王宫看看！”

&esp;&esp;克利夫特没有跟上他，昏迷前所见的一幕给他的身心来了一记重锤，直至如今，他的思维仍然一片混乱。

&esp;&esp;远处隐隐约约的歌声仍然朝气十足地传来。

&esp;&esp;——滚蛋吧，暴君！

&esp;&esp;让我们自由，

&esp;&esp;法国已经站起来了，

&esp;&esp;要打破你的枷锁！

&esp;&esp;各处都有三色旗迎风飘扬，原先紧闭的门窗此时都敞开了，共同迎接这场盛大的胜利。

&esp;&esp;克利夫特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他的肋骨痛得要命，应该是被砖石砸断了一根，这连带着他的胸口也闷闷作痛，欢庆的队伍雀跃跨过地上的横尸，笑声和歌声在空气中回荡。而克利夫特却强忍着心痛，低下了头。

&esp;&esp;从废墟开始，一个一个辨认。

&esp;&esp;克利夫特试图使自己更加平静，可那股恐慌却如同潮水般漫过全身，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惊慌失措的感觉，他的自信、他的运筹帷幄、他的来日方长，此刻瞬间化为灰烬。

&esp;&esp;他晚了一步。

&esp;&esp;克利夫特缓缓地跪坐在粗糙的砾石上，忍不住抓起一把沙土，焦糊味裹着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腔。他机械地抬头望向几乎被炸平的街垒，似乎有少女站在上面，就像当初她站在海岸边上，金发随风吹拂，她转过头来，朝他盈盈一笑。

&esp;&esp;他从那时就动了心。

&esp;&esp;但瞬间少女的笑容凝固，她朝克利夫特伸出手，口中仿佛在无声求救，顷刻间她的身躯就被弹片绞成千万片纷飞的花瓣，是他亲眼所见火炮直直击中了玛姬，那火炮的威力多大，一瞬间能把人撕个粉碎，这要比肋骨断裂、碎石砸中身体的疼痛要痛上千倍百倍！

&esp;&esp;克利夫特的心脏每抽痛一次，他就在茫然地想，玛姬被炮火击前，为什么要露出那个笑容——对她而言，这一点都不痛…一点都不怕吗？

&esp;&esp;克利夫特一点也不知道，他活了近三十岁，前半辈子一心围着事业转，在这个金发姑娘撞进他心尖上时硬生生给劈成两半。

&esp;&esp;然而他所积攒的为人处世的经验，行商航海的准则在玛姬这里通用失效，他想不通玛姬为什么在倾尽全力帮助他后离他而去，自然也想不清楚玛姬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esp;&esp;忽然，他四处梭巡的目光一凝，定在了角落一个熟悉的身体上。

&esp;&esp;他大步走了过去，那人仰面朝上，灰色的眼神无神地望着天空，唇色发白，金色的头发被灰尘染得看不出颜色，但克利夫特记得他的容颜。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