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哦……”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又有点不明白,“是表扬我的意思吗?”
&esp;&esp;甚尔没说话,只是摆摆手,让她快点跟上来。
&esp;&esp;肾上腺素消退了,过分亢奋的情绪当然也消失无踪。最后再深呼吸一口气,五条怜终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北海道的雪天之中。锁骨处传来一阵莫名的疼痛,似乎有什么尖刺的东西贴在了皮肤上。她慌慌张张弓身,双手在衣服里不停摸索,未知的恐惧感真叫她心慌。
&esp;&esp;其实也没什么好慌,罪魁祸首只是一枚弹壳而已。
&esp;&esp;就在她扣下扳机的瞬间,炙热的弹壳从枪膛中飞出,很不巧地掉进了围巾的褶皱之间,而后顺着空隙钻进她的衣服里,就这么落在了锁骨上。
&esp;&esp;弹壳的温度烫破了一层皮,带来近乎针刺般的痛感。真是太不小心了。
&esp;&esp;五条怜掏出弹壳。想要丢掉,似乎不太合适——这可是乱丢垃圾。
&esp;&esp;况且他们正身处大自然中呢,会罪加一等的。
&esp;&esp;怀揣着这种幼稚且愚蠢的念头,弹壳被收进了口袋里。一抬头,才发现甚尔在盯着她。
&esp;&esp;“怎么了吗?”她问。
&esp;&esp;“没怎么。”甚尔耸耸肩,收回目光,“你刚才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esp;&esp;看起来很害怕吗,那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esp;&esp;她没有镜子,也想象不出自己害怕的脸,只能坦白说:“嗯。因为我开枪了。”
&esp;&esp;“只是开个枪而已嘛。”他显然更不能理解了,用力扯扯帽子,“搞不懂你……算了,快走了。”
&esp;&esp;说着,他迈步向前。
&esp;&esp;工作还要继续,可不能停下脚步了。
&esp;&esp;雪地还是雪地,风雪一点没停下。温度似乎降低了,溪流也凝结成冰河。白须瀑布依然不见踪迹,或许他们离瀑布越来越远了也不一定。
&esp;&esp;沿着足迹继续向前,什么时候才能迎来下一个节点?不知道。
&esp;&esp;这次的工作充满未知。
&esp;&esp;那只恶心的咒灵估计是目标对象留下的防御机制。甚尔是这么说的。
&esp;&esp;能找到这么恶心的咒灵,倒是挺了不起的。五条怜居然冒出了钦佩的念头。
&esp;&esp;“所以。”她大喘了一口气,费了好大劲才把脚从一个雪坑里拔出来,“这次的目标对象又是因为什么才被追杀的——而且还是被家人雇佣杀手追杀?”
&esp;&esp;甚尔回头,瞟了她一眼,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恼怒,语气听起来有点不耐烦:“和你说了,我们不用关心这种事。”
&esp;&esp;“唔……我知道的。”
&esp;&esp;“再说了,落到被家族追杀的下场,不就那几种可能性吗?肯定是做了什么有损‘家族荣誉’的事情。”
&esp;&esp;说着不关心,他好像并没有真的那么漠不关心。
&esp;&esp;五条怜茫然地眨眨眼。
&esp;&esp;他的解答算得上是解答没错,但太笼统了。这种可能性,用她的笨脑瓜也能想到,何必问他呢。
&esp;&esp;不过她不打算追问了。她可不要面对甚尔不耐烦的表情——会很受打击的。
&esp;&esp;风雪渐缓……哦不对,他们只是步入了山洞里。风与雪仍会灌进来,但总比走在外头好上太多。五条怜搓搓脸,终于感觉身体在热起来了。甚尔好像从身边消失了,四下看看,才发现他蹲在碎石通道的边缘,蹙着眉头,不晓得在盯什么。
&esp;&esp;“快到了。”起身时,他说,“这里的足迹很新鲜。”
&esp;&esp;“新鲜”,这个词像是在描述尸体或者食材。
&esp;&esp;“哦——”
&esp;&esp;她了然般点点头,但实际上压根半点痕迹都没看到,也不准备追问为什么——要是真问出口了,八成会被嫌弃。
&esp;&esp;既然没有疑问,那就接着前行吧。
&esp;&esp;山洞不那么宽敞,幸好也算不上逼仄,在无尽交叠的脚步声与回音中,风雪被甩在身后。四周极速地暗了下来,本以为是天快黑了,回头才发现尚且明亮的风雪天仍在身后的远处呼啸着,崎岖的洞窟入口把外界浓缩成一轮不规则的圆月,遥远而不可及。
&esp;&esp;这轮“月亮”让五条怜看得几乎失神,如果不是前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大概还会再盯着入口发呆上一会儿吧。
&esp;&esp;越往深处前进,声响愈发明显,她忍不住频频抬头。天顶黑漆漆的一团,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闹腾。
&esp;&esp;“你怎么又开始东张西望了?”甚尔拉扯着嘴角,把这话说的像是嗔怪,“难道是第一次进山洞,所以什么都觉得新奇吗?”
&esp;&esp;不知不觉,她已经被落下好长一段距离了,难怪甚尔会有怨言。五条怜加快脚步,赶紧追上。
&esp;&esp;“我确实是第一次走进山洞,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esp;&esp;至于新奇嘛,好像是没觉得有多不一样的……啊不对,这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