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早在那时吗。”
眼泪落尽,乘白羽显出一些恍然:
“我想到你或许对我……没想到早到去岁春天。”
“你想到?”李师焉脸偏一偏,“你何时想到。”
“在神木谷吧,你和贺雪权吵嚷的那个劲头,”
乘白羽有些赧然,“实在不是寻常替友人出头的态势,前后一联想,我想……”
话到这里,停顿片刻。
“嗯,”李师焉耐心,“你怎么想呢?”
“我想……还是商讨正事,”
乘白羽眼神乱飞,“你的葫芦果真能救?”
“能,只是有崩脉征兆,胎儿如今还算安康。”
“真的?”
“嗯,”
李师焉饶有兴味打量他,
“别急,急不来,还太小,且我还需炼几味药。”
“你方才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
乘白羽渐渐安心,张着眼睛瞧人,“还是那个问题,你早说有这个心,你就是正大光明把我抢来,贺雪权能说什么?”
修真界强者为尊,打不过就是说不过,讲理也讲不过。
两厢对视,满室安谧。
晃神的功夫,李师焉拥乘白羽入怀,抚他的腰背轻拍:
“我若直接上仙鼎盟抢人,世人会如何议论。”
“他们不会议论我仗势欺人,或许会议论几句贺大盟主没本事,留不住道侣。”
“但更多的人,他们会议论你。”
“我从前不在意世人的议论,但我不爱听他们议论你。”
“天地间万事万物皆有化解之法,唯人言可畏且无解,再高的修为也莫可奈何。”
“我知道你也不爱听的,对么?”
絮絮听着,乘白羽倚在李师焉肩上,细细嗯一声。
不爱听的,真的不爱。
这话先前他也问过,问李师焉为何不直接到合欢宗大闹一场。
那时李师焉不让问,原来如此。
太久太久,没人愿意顾及他的爱与不爱。
久到他也以为自己的爱恨无足轻重。
“小雀儿也有安静的时候,嗯?”
李师焉环着他,
“问你怎么想,你不答。问你对不对,你也不说。做什么?扮哑巴?”
乘白羽心念起伏。
这个孩子来自合欢宗芥子一夜,回红尘殿才服药显见是迟了。是乘白羽亲自说出口的“愿意”,为着安抚贺雪权,为着章留山的大事。
可见哄骗人的违心之语实在不能乱说,谁知听见这话的是神佛还是孤魂野鬼,竟然成真。
稍稍脱开一些:“老神仙,你要想清楚,我腹中是别人的孩儿。”
李师焉眼神变得危险:
“正好把胎儿妖骨剔除,将来生下来随我姓李,就是我和你的孩子。”
倾身靠近,
“老神仙?你说谁。”
“啊。”
忘了啊,这人不爱听人说老这个字的。
“我不老,我也不做神仙。”
李师焉眉目冷然,眼底却炽焰丛生。
“那你……”
乘白羽眉间雪光一闪,鬼使神差脑袋一探,张嘴咬住李师焉的上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