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炎日喷薄,威猛的灵力蓦地扑来。
乘轻舟不得已以枯弦杵地,堪堪稳住身形。
“接我三招,我收你这个弟子,”
李师焉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卷挟威压席卷而来,
“倘接不住,将你记忆识海一并抹了,扔到你祖母的枯木堆里去。”
乘轻舟面色苍白:“阿爹……也这样想?”
“你爹不知道,”
李师焉冷冷嘲弄,
“还等着你幡然醒悟呢。你若不辞而别他虽会伤心,然长痛不如短痛,留你这逆子在身侧,迟早将他气出好歹。”
“不!我不会再惹阿爹伤心!”
“好!”李师焉喝道,“用你的剑予我保证。”
合体巅峰之于金丹境,就好比修士之于凡人,李师焉的三招岂是等闲!
当下乘轻舟祭出毕生所学。
“呵,你自小长在净土,”
李师焉一掌才罢第二掌赫然已出,
“未知外面是如何残酷。九州之上,多的是宗门无父无子,强者为尊。”
“适才这掌,乘白羽破解只须一招。”
“一招而已。”
“乘轻舟,就凭修为,他即便废了你的灵根内府,即便将你毙于掌下,又有谁能说什么?”
“他竟容忍你说尽不敬之言。”
“当着你的面竟还隐忍,未露出血崩迹象,怕你看了有愧。”
“你质疑他待贺雪权不好,甚至质疑他的节操道德,都可算你有借口。”
“可你敢尔!你敢疑他待你的心。”
最后一掌驾风雷之势凛然劈下!
“乘白羽舍不得管教你,我来。”
枯弦横扛在肩,还在抵消上一掌的余波,回撤不及,这一掌的灵力结结实实落在乘轻舟身上,当即一线鲜血洇在乘轻舟嘴角。
白衣一掀,李师焉立在乘轻舟面前:“长记性了?”
乘轻舟咬牙勉力道:“是,铭记于心。”
“嗯,”李师焉道,“不叫人?有没有规矩。”
“师父,”
乘轻舟单膝跪地,露出虚弱的笑意,“徒儿知道师父是留了力,否则徒儿哪有命在。”
“算你有良心,”
李师焉冷着脸,“带着你这点良心,早日去找你爹认错。”
“是!”
落后十余日,乘轻舟内府伤愈,到花间酒庐负荆请罪。
父子俩起初还两厢观望,没一时便绷不住,真心话也说,真心泪也流,把话说开。
乘轻舟深知罪孽不轻,对乘白羽愈发敬重也愈发贴心,对李师焉恭谨奉行,对李清霄关怀备至。
至此,父与子、师与徒,一家人真正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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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鸾州。
仙鼎盟驻地碧骖山,西麓红尘殿。
贺雪权正在收拾旧物。
入冬了,贺雪权依稀记得,红尘殿陈设应四季变换是有改换的。
红尘殿无侍者,都是乘白羽一手打理,繁简相宜,幽雅舒适。
只是这张窗案上,冬日插什么花来着?
白羽不爱拿修士的身份和腔调。
许多修士为彰显本事,手握乾坤扭转四季,最喜在室内摆一些不合节气的草植,白羽不是这样的,冬日就种冬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