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即便我言行从不逾矩,他还是对你生出诸多恶意,都是我的错。”
“让我赎我的罪孽,往昔我负你之处,我全部都改,一点一点痛改前非,一点一点弥补,好么?”
丰盈的、溜光水滑的毛茸茸尾巴左右摇摆,尾巴尖讨好地一下一下缠绕乘白羽的手指。
“阿羽你看,你是不是喜欢它?往后日日与你摸好不好?”
“你若喜欢看我的原形,我便显出原形,好不好?”
“原形?”
乘白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底浮起一丝审视,“你以往最不喜欢别人拿你的原形说事。”
“只要你喜欢,我不介意。”
贺雪权完完全全地仰着脸庞,等着乘白羽施舍一个眼神。
“是么,”
乘白羽不置可否,
“贺雪权,我没想过这种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分享?以前我多和旁人说句话你都要作色,恨不得将我关在殿中谁也不见。我那个徒弟莫将阑,对我言行稍有越界,你恨不得把我弄死在床上。”
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呢?
乘白羽恍然想到,他已经很久没纠结过的一个困扰:
话本。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世间万物开始自有轨迹,好似已经脱离话本的枷锁。
连阎闻雪都能与贺雪权分道扬镳,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是我混蛋!”
贺雪权急急说道,“我锢着你,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往后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你怨我,你来折磨我吧,别……”
喉间哽动,语尽哀求,“别再一走了之,音讯全无。我求求你。”
他的尾巴还没收,英挺的眉目满是惶急,水色深浓,褐白的长发哀哀楚楚。
别说,乘白羽打量,真有些像旧日在学宫养的那只罗红犬儿。
但是像只是像。
宝贝乖乖罗红儿可从没咬伤过乘白羽,不像贺雪权,曾伤他至深。
爱人也不是养犬。
自然,多的是仙君仙子洞府内侧君成群,但乘白羽一向不屑问津这等风流轶事。
沉默良久,
乘白羽道:
“贺雪权,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变。”
“阿羽,你给我个机会,”
贺雪权只以为他不肯信,“你会看到的,我都改好了。”
“不你没有改。”乘白羽垂眸。
那眸中无悲无喜,没有好感也没有厌恶,纯黑得像夜厌的锋刃。
“我只有两只眼睛。”
“一只检视自身,另一只看相爱之人,我没有第三只眼睛,看不到第三个人。”
乘白羽定定地说。
“你也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
“你只有两只手,一只握夜厌,另一只握权柄,你并没有多余的手来牵我。”
“过去如此,往后也如此,并没有任何改变。”
“我可以卸任仙鼎盟盟主,”
贺雪权闭闭眼,“只在东海之滨做一名散修,随时只等候你。”
“一个人的野心,与他所处的地位无关。再说你等候我什么?”
乘白羽问,“等我时不时厌倦李师焉,等我来找你偷情?”
声如削金断玉:“绝无可能。”
贺雪权忡怔,手臂一松。
乘白羽挣开,大步向殿门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