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望日,月上中天。
这日子按说是大喜的日子,本来祭月节是阖家团聚好生庆贺的佳节,更别说还是李清霄的生辰。
这样喜上加喜,凤箫殿中气氛一派凝滞。
乘白羽垂着眼睑:
“我去庖厨瞧瞧槐叶淘。”
他起身,身影一晃转出正殿。
霜扶杳咬牙切齿:
“乘轻舟这个小没良心的!”
复对李清霄道,“你哥是脑子出问题,你别多心。”
李清霄只是沉默。
忽攸之间她抬眼望一望霜扶杳,奇怪地问:“杳杳,你涂胭脂了?”
霜扶杳一顿:
“胡说什么?我们甘棠一族无不天生丽质。”
“不对,”
李清霄往他颈侧揩一下,
“你瞧,这一道粉腻腻的白颜色是什么?”
一抹粉白赫然出现在李清霄指尖,不是胭脂是什么。
事出反常,连李师焉也投来目光。
霜扶杳犹如被踩着尾巴的鼠儿,嚷着声气道:“休胡说!你是寿星便能胡说了?”
说罢鼓颊瞪眼身形陡然拔高,刹那间飘得不见踪影。
“爹爹,”
李清霄眉间忧愁,“我瞧旁的妖族都孤高冷傲,怎么偏偏杳杳这般任性?”
李师焉:“旁的妖族,谁。”
“譬如风前辈,就很有大妖气度。”李清霄道。
李师焉莞尔:“你也说大妖,风解筠少说有一千多岁,霜扶杳不过百余岁年纪,在妖族他这个岁数还小。”
……
殿外廊庑转角,无人处,霜扶杳摸出一只琉璃瓶,闭着眼灌进一大口。
又施展镜术看脸色,玉粉胭脂细细雕琢修饰一番,掩盖内里蜡黄衰败的面色。
诸般做得妥当,重新往殿内回转,到殿门口正撞见乘白羽回来。
“咦?”乘白羽奇怪,“小阿杳,你去哪里了?”
霜扶杳怒目而视:
“我族中多番提议我接任族长之位,只有你们几个还一个劲说我小!”
又从袖中翻出一截白木,
“阿霄择器选中古琴,我随意备一段木材与她做生日罢了!随她要不要,你们仙鼎盟又不缺好东西!”
乘白羽俯身细观那截通体雪白的木料:
“纹理细密,隐含馨香,少说有百年木龄。这是什么树木所出?”
霜扶杳眼睛一闪:“杜梨,这是杜梨。”
“何为杜梨?”乘白羽没听过。
霜扶杳扭头率先进殿:“山野杂木罢了!”
“什么山野杂木?”殿内李清霄好奇。
“偶然所得,与你这丫头做琴好不好?”
霜扶杳手托白木似乎随意相问。
李清霄拊掌:“好呀!”
说罢接过木料左右瞧瞧,不胜欢喜,“多谢这位召公使者。”
乘白羽坐到李师焉身旁,李师焉拍一拍他的手,两人俱没做声。
等两个小的看完木料,乘白羽自百宝囊中翻出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