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崽子以身涉险,再有缘由,你难道不生气。”
乘白羽摆摆手:
“再生气也要等他伤愈,再与他论对错也不迟。”
“要不然,”
又道,“你若实在看不过去,回头我让他上三毒境请教?”
“你允他去三毒境?”贺雪权不动声色地问。
乘白羽平淡道:“魔界不比鬼界人族踏足不得。”
“是,你说得是,”
贺雪权深吸一口气,“你记得你亲口说的,他此番涉嫌险有苦衷,即便罚他骂他也要等他身上大好。”
“自然,是我亲口说的……”
乘白羽哑然,抬起眼睛,“先前你作色,是怕我生他的气?引我把话堵上?”
“是,莫怪我,”
贺雪权满身的漠视放下,显出诚恳,“这孩子有些缺历练,我怕他总是惹你生气。”
“……你放心,我一碗水尽量端得平,”
看贺雪权一眼,乘轻舟噎住,“你在看什么?”
贺雪权一直在看他。
“阿羽,”
贺雪权形容难以言描,“你我也有心平气和谈论养育孩子的一天。”
“……”乘白羽不置可否。
两厢无话,送客。
贺雪权转身向门外走去。
将将推开门,屋内传来一阵响声,仿似书册落地的响声,
“阿羽?”贺雪权回头看。
榻边桌案旁,乘白羽视线木然,钉在书册上一动不动。
贺雪权心头怪异之感愈重:“怎么了?阿舟的伤有变?”
乘白羽的嘴唇略动一动,面容苍白如遭雷亟,而后哇地一口鲜血喷出,险些一头栽到榻上。
“灵溪……”
“谶文……”
他嘴唇翕忽,声如淬铁。
“到底怎么回事?”贺雪权抢到近前叩住他的脉。
乘白羽无知无觉,弯腰拾起地上的册子。
他的一只手还搁在贺雪权掌心,忘记挣脱,目光一遍又一遍逡巡在书页上,犹如镌刻。
半晌,乘白羽低低道:
“带……”
贺雪权俯身:“你说什么?”
“带我走。”
他的唇角血色殷殷,目中泠光寂寂,满是灰烬。
他对贺雪权说:带我走。
倘若乘白羽说的是,你走。
贺雪权决计不会听。
可他说的是带我走。
戍时三刻,蓝当吕接着传信疾奔至盟主住处,看清楚人以后大惊:
“贪狼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