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若是警察知道凶手其实是两个人,那么和角谷达雄关系“最亲密”的他就成了最大的嫌疑犯。
不行,这类谋杀手段太容易暴露了。
角谷将彦苦恼着要如何才能不留痕迹地杀死角谷达雄,然后颓败地发现对方的病房出入都有警察看守,严格管控探访的人员,他只要做了就一定会被怀疑。
他想啊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院里,本来那家咖啡厅就离医院比较近,他其实也没走多久。
角谷将彦踌躇着按下电梯按钮,在上升时停靠在二楼,护士和护理员师傅推着病人的床进了电梯,听交流他们是刚带着病人做完检查。
刹那间,角谷将彦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个微小的念头还是浮现在他心头。
这个念头直到他见到守在病房门外的警察时完全涌现出来。
只听警察和他打招呼:“你又来看他了啊,你们兄弟感情真好。这一上午除了你之外只有护士和医生来过病房……”
剩下的话角谷将彦已经听不清、记不得了,他的注意力都在那“护士”和“医生”身上。
对啊,除了他以外不是还有医护人员可以进出病房吗?
那么,治疗中出现差错……或者有死亡天使在,想必病人的死亡就将他从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变成了医疗事故的牺牲者了。
角谷将彦兴奋起来,他自认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杀人手法,还有现成的人让他栽赃嫁祸,岂不乐哉?
因为治疗车都是放在病房里的,方便随时进行操作。而角谷将彦利用了这一点,偷了一支十毫升的针筒。幸好角谷达雄不是所有的静脉输液都要用到输液泵,他不必担心中断输液会引起机器报警。
角谷将彦围着病床走了一圈,将充满戾气的眼神隐藏起来,趁着护士刚走,有一段时间不会过来查看病人情况时,迅速找准那一侧不用输液泵的通路,中断输液,连着头皮针的输液器的另一段接上了十毫升空气针筒。
为了隐蔽,他不得不背对着门口的警察以挡住手上的动作,这样从外面的视角来看就是他规规矩矩地坐在病人床旁边试图和昏迷不醒的弟弟说话。
“唉!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对了,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是你最喜欢的球星的签名……”
角谷将彦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推针筒,他知道这点空气不足以让角谷达雄立刻死亡。
他本来也不打算直接一次性就把人搞死了,那样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更何况十毫升也不算少的了,如果角谷达雄运气不好,也是有可能死于肺栓塞的。
角谷将彦将输液器接回去,至于手上的针筒,除了医院外没有比这更好的销毁这种证物的去处。
他用手术衣的前口袋将针筒表面擦拭了一遍,然后将针筒放在那个口袋里,抬头找着医疗垃圾桶。
奇怪?往常不都是放在病人床头的吊塔下的吗?怎么没有了?
角谷将彦心里发紧,有些不安,确认针筒遮得严实了之后一回头——这是重症监护室的单人病房,自然除了靠墙的那部分以外都是玻璃的,平时遮挡只靠外面的床帘,他来的时候,帘子都是拉上的,而现在,被掀开的帘子后面站着面朝他的警察。
角谷将彦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神宫秋明,那个混蛋还在向他招手!
还有他旁边的那个远山银司郎,一脸早有预料的表情。
角谷将彦就算再愚蠢也知道自己被这些人算计了,可是,他们竟然用从犯的命来赌!这些警察,不一样干着草菅人命的事情吗?如今又有什么资格——
神宫秋明走进病房,他当然知道角谷将彦脸上的嘲讽是指什么,他进来就是为了揭穿事情真相的。
只见他快速走到床边,将角谷将彦刚才打入空气的那条通路完全暴露出来,为了防止角谷将彦起疑查看,他们特地让护士给角谷达雄的两条手臂都开放了静脉通路,然后将连接输液泵的那一侧的留置针完全露出来,给角谷将彦一种角谷达雄身上的静脉通路没问题的错觉。
然后他们在另一侧上做手脚,用了三通管,将药物和另一侧连接上,阻断与静脉一侧的通路,再连接一条空路绑上尿袋挂在床底下,然后绑上了血压袖带加上松下来的衣袖遮挡一二。
因此,角谷将彦的空气其实打进了尿袋里,根本没有伤害到角谷达雄。
而就算此计不成,角谷将彦拿着充满空气的针筒对着输液器的画面也早就被针孔摄像头记录下来了,也能证明他有谋杀角谷达雄的意图。
至于摄像头和这些布置嘛……神宫秋明感慨地想,他只是告知了诸伏景光他的计划而已,再补充了一些细节,像摄像头的位置什么的还是卧底经验丰富反侦查能力极强的诸伏景光来做的,只能说不愧是他,角谷将彦没发现出一点不对劲之处。
看到神宫秋明将袖带解开,露出那个三通管时,角谷将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知道角谷达雄根本没事。
“不仅如此,”神宫秋明看着垂下头的角谷将彦说:“角谷达雄只是服用了安眠药睡着了而已,其实他知道我们的打算,也知道你做过的事情。”
这是一个赌约,神宫秋明和角谷达雄的赌约。
神宫秋明赌角谷将彦会杀了角谷达雄,而角谷达雄则认为他对模仿犯、对角谷将彦还有用,不会死在这时候。
赌约就是角谷达雄知道的关于案件的事情和神宫秋明替模仿犯办一件事的承诺。
照目前局势来看,神宫秋明当然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