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见面地点约在饭店。
&esp;&esp;她和陈芮倩早早到了。包间门敞开,一侧是半透明的水晶砖和水池,淌着水幕,水声哗响,淅淅沥沥地滋润着干燥的空气。
&esp;&esp;她听见了他走来的声音。
&esp;&esp;过道脚步声冗杂,缘由不明,她能轻易从中分辨出哪一阵是他的步伐。
&esp;&esp;硬质的皮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声音不够清脆,平缓、沉稳。
&esp;&esp;透过那面墙,还能看见他的身形,影影绰绰,像一段模糊过的马赛克。
&esp;&esp;光影一亮又一暗,他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esp;&esp;他是只身一人来的,身边没有带着他那诸多拥趸。
&esp;&esp;包间里却不止宁瑰露一个人。
&esp;&esp;她坐在圆桌右侧,掌心盖着桌上的小茶杯,拇指转动着杯身,是个有些萧索无聊的姿态。
&esp;&esp;尽管嘴角噙着笑,但从她漫不经心在室内游离的眼神来看,她已经有些不大耐烦了。
&esp;&esp;看见他,她提了下手腕,抬手一摆,像是说“你来了”,也像说“我在这”。
&esp;&esp;这样懒散的姿态,她做来总是浑然天成,叫人说不出她什么不对。
&esp;&esp;庄谌霁脚步一定,已经看出来,这场饭局是“鸿门宴”。
&esp;&esp;陈芮倩想约他见面,他知晓,也是他推的,但此刻他还是坐到了对方面前。
&esp;&esp;所有人都清楚他的软肋。他的遮掩不过掩耳盗铃。在宁瑰露面前,他连妥协都算不上,叫上赶着。
&esp;&esp;陈芮倩带着秘书和项目书。四个人的饭局,以她为主导,围绕着一级市场投资、保险资管多方位洽谈。
&esp;&esp;一场饭局都是她在滔滔不绝商议合作,使出浑身解数,口才实在了得。
&esp;&esp;一向什么都能聊上两句的宁瑰露却难得的话少。
&esp;&esp;他并不想将对她的关注表现得过度明显,但思绪游离,余光总在回神时才发觉已落在她身上。
&esp;&esp;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esp;&esp;她盛了三碗饭了。
&esp;&esp;她不爱吃鲶鱼。
&esp;&esp;她吃饱了。
&esp;&esp;宁瑰露感觉肚子要撑炸了。这会儿靠着椅背,发饭呆,精神游离。
&esp;&esp;陈芮倩订了最贵的饭局,还专门拎了两瓶珍藏的匈牙利托卡伊来,亲自启开酒瓶。
&esp;&esp;可庄总不卖她面子,说最近在吃药,不喝酒。
&esp;&esp;这个托词都已经被用烂了。
&esp;&esp;但不是无用。
&esp;&esp;说这话的人是甲方时就有用。
&esp;&esp;陈芮倩能和宁瑰露玩到一块是有道理的。他们这样家庭出来的,纵使家教拘着,看起来待人客气,心气还在那,有随时掀桌子的底气。
&esp;&esp;这要放以前,被这么下面子,她叼都不会再叼庄谌霁一眼。但进了社会游历一遭,发现家世、父母,都只是一张标签,肚子里没装点真材实料,在别人眼里也就一草包,不过别人把瞧不起藏得更深了点。
&esp;&esp;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前程计,做人做事总还要留余地。
&esp;&esp;她心里躁动的火按捺下去,笑呵呵道:“吃药?庄总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esp;&esp;“胃痛,老毛病。”他的回答轻描淡写。
&esp;&esp;宁瑰露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听了这话,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