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是目前我们海外市场部收到的所有反馈,和客户那边我们会安排专门的调解小组进一步交涉。”
&esp;&esp;“嗯,那就按你们的计划继续推进。”
&esp;&esp;见他没有其他要问的了,会议主持人总结道:“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结束,各部门负责人可以退出线上会议室了。”
&esp;&esp;庄谌霁合上了电脑。坐了一个半小时,腿有些麻了,他随手拿起手机起身,走向窗侧。
&esp;&esp;京市的天已经黑了,窗外是长街闪烁的明灯,蔓延铺开,城市编织得如同金光灿灿的网。
&esp;&esp;他点开视频,带着腥味的潮风仿佛跟随海浪一同倾涌而来。
&esp;&esp;她拍了海浪,拍了晚霞,拍了旅人成群的渡轮。
&esp;&esp;轻浅的低叹传过来,只有一声指代不明的“真漂亮”。
&esp;&esp;他手指悬停在输入框上,却没能按下一个字符。
&esp;&esp;连续半个月连轴转,他将大陆集团的工作交接给新上任的高级管理团队,开始接手对海外的相关工作,只为了去南岛工作做准备,可她却只想着怎么和他体面分手。
&esp;&esp;他很难不恶意揣度,这次去南岛,究竟是如她所说,厌烦了手上的工作,想换个环境生活,还是也已经厌烦了他,准备摆脱他,迎接新的生活。
&esp;&esp;偏偏她提了分手,又当众亲了他,堵回了他所有腹稿,将他置于惶惑的境地。
&esp;&esp;如她所说,她是个“不着调”的人,根本没想过和他有未来。一切主动权都在她手里,开始还是结束都听由她发号施令,可他再也做不到看着她欢快地投入下一段感情。一旦分手,他们只有老死不相往来一条路可走。
&esp;&esp;他早清楚不该越界,却抵不过人性贪婪,想求得她爱他,哪怕只是一天一时一刻也好,可如今得偿所愿,却又贪心不足,想求她一辈子只来爱他。
&esp;&esp;于是爱恨嗔痴,都成了自作自受的樊笼。
&esp;&esp;解不开、放不下、逃不掉,或许只有纯粹恨她,才能让他获得片刻喘息。
&esp;&esp;从宁家人手上拿来的餐盒还放在餐台上,他揭开餐盖,里面是排得齐整的两盒饺子。
&esp;&esp;饺子已经冷了,汁水都凝固,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尝到了甜味,他分辨出,是玉米味的。
&esp;&esp;那冷硬凝起的高墙尚未竣工,就摧枯拉朽地倾倒。
&esp;&esp;“小孩才吃玉米的”——明明是嗤嗤嘲笑他的话,她为什么偏偏还要记在心上?好像很爱很爱他一样。
&esp;&esp;他放下筷子,压住作痛的额头。
&esp;&esp;无可遏制地恨她、爱她……思念她。
&esp;&esp;飞往南岛的机票迟迟没有落定。
&esp;&esp;他想抱她,想闻她的气息,想将她按进身体里,想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地和她在一起。他可以什么都放弃,即便是王母划下的银河他也愿意跋涉过去……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也愿意见他。
&esp;&esp;
&esp;&esp;船已靠岸,最后一站抵达基地,船上旅客已经寥寥无几。
&esp;&esp;汽车下船,披着黄昏的暮色驶下夹板,穿过收费站,驶向基地内部。
&esp;&esp;黑色柏油路蜿蜒向内,日落潮涨,海风也猛烈,吹得树叶一齐振响,飒飒声不绝于耳。
&esp;&esp;不比京市科研基地的严整庄重
&esp;&esp;,南岛卫星基地富有地方生活气息。两三层的小平房比邻而居,绿化带种植的棕榈树、椰树、芭蕉高耸挺拔。夜幕下一切都带上了焦糖般的深黄。
&esp;&esp;安排给她的宿舍是栋三层小楼的顶层,两室一厅的房间,家具有些老旧,泛着一股潮木的陈味,卧室内铺了一床花色的被子,其余装饰一览无余。
&esp;&esp;“宁工,您先收拾收拾行李,我们这有小超市,您收拾完看还缺点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过来。”曹先群说。
&esp;&esp;宁瑰露把墨镜别在领口,笑道:“我看都挺全的,应该不缺什么了,今天挺晚了,也挺麻烦你们的,都回去休息吧,我这自己收拾就成。”
&esp;&esp;日落一退,已近九点。俩男人不好在她房间多逗留,见她没挑剔,交代了有需要尽管打电话后便一前一后走了。
&esp;&esp;宁瑰露合上门,把行李箱推到墙边,推开玻璃窗向远眺望。
&esp;&esp;基地中心地势高,能看见海边的草地和蔚蓝的海色。
&esp;&esp;暮色低垂,近岸风车在旋转,呼啸的海风从四方八面而来,吹得令人耳鸣。
&esp;&esp;宁瑰露拿出手机,先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家人报平安,表示自己已经到落脚地了,接着拨了视频通话给庄谌霁。
&esp;&esp;她一个小时前给他发的视频,这会儿他还没回,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难道这么早就睡了?
&esp;&esp;视频通话响了好一阵,终于通了。电话那边是漆黑一片,晃动了一会儿,手机亮光照出了半只睡眼惺忪的眼睛。
&esp;&esp;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