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人进来倒是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徐清这个人,显然还在生气。
&esp;&esp;他应当是回来前已去沐浴过了,身上的衣裳换了一身,一进屋就拿了本书,看样子是想像往常一般坐在床边看会书,当现下老位置做了个徐清,他若无其事地脚步一拐落座在桌边。
&esp;&esp;手上的书也不是先前一直看的那本,他便从第一页看起。
&esp;&esp;徐清心下纠结,不知该怎么开口,二人就这样各自沉默。
&esp;&esp;好半晌,还是沈祁先开了口,但为了让徐清意识到他还在生气,他可以绷着嗓子,硬声硬气吐出一句:“书拿反了。”
&esp;&esp;他乍然出声,徐清一愣,后知后觉他是在同她说话,定睛往手上一瞧,密密麻麻的字全是倒的。
&esp;&esp;床榻那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窸窣动静,沈祁低着头,不经意的翻过一页,忍不住勾了勾唇。
&esp;&esp;徐清轻咳一声,将书摆正,若无其事地又翻了两页,没看进两个字,视线又往沈祁那落。
&esp;&esp;眼见他在偷笑,气血一下直往上涌,徐清觉得自己的耳根子都在发烫。
&esp;&esp;“殿下。”她冷静了些,放下书,不再偷瞥,而是认真地看着他,“你不生气了吗?”
&esp;&esp;沈祁闻言笑意一敛,身子幼稚地往一边侧,只留给她半张脸,“没有。”
&esp;&esp;“是不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
&esp;&esp;是没有不生气。
&esp;&esp;沈祁暗暗腹诽,连他生不生气都看不出来,她明明不是这般粗心的人,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没错罢了。
&esp;&esp;这下他真的要气死了。
&esp;&esp;见他又成了哑巴,徐清心下微叹,将书阖上放在膝上,先起了个话头。
&esp;&esp;“殿下,今日再审完曾既元,云大人已经带人把广济寺封起来了,里头的僧人,还有吴屹,也已全部收押。”
&esp;&esp;她寻思沈祁是因为她瞒他使他身陷险境而生气,那她便主动说,左右道歉她实在有些难启齿,这般说沈祁应当也懂她低头的心罢。
&esp;&esp;沈祁又怎会不懂,但他仍是不说话。
&esp;&esp;徐清自顾自的继续道:“广济寺还有秘密,曾既元不知道,吴屹也说不知道,那些僧人闭口不言,今日审了许久,他们都不说,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esp;&esp;“我想了想,不行啊他们都不说,那这个案子就得结了,可我总觉得不对,于是我就跟那几个僧人说——”
&esp;&esp;她清了清嗓子,刻意将声音压低了些,双手交叠在腹前,尽量还原她审人时的姿态,“殿下说了,如实招来者可免其性命之忧。”
&esp;&esp;“殿下的名头好用,那几个僧人还真犹豫了一下。我又道,若你们都不说,我们也查的出来,届时你们身上背了十几条人名,又不配合延误了结案,那可不是一刀抹脖子的事了,刑部有上百种酷刑,可让你们一一体会。”
&esp;&esp;说到这,她特意顿住,等着沈祁接话,但等了好半晌,沈祁就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但徐清知道他在听,因为从她开始说话起,他就没再翻页过了。
&esp;&esp;她一个深呼吸,自己把剩下的话补上:“结果,他们还是,不说话,像个哑巴。”
&esp;&esp;意有所指,言语间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esp;&esp;话音刚落,沈祁猛地阖上就翻了两页的书扔回桌案上,同时站起身往床榻走去,“就寝。”
&esp;&esp;徐清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绕过徐清躺在了里侧。
&esp;&esp;明明里侧是她的位置。
&esp;&esp;徐清嘀咕了一句,倒也没跟他争,自己默默起身走到烛火旁,弯下腰去,一手拢住垂下的长发,轻呼出一口气,房屋内霎时间陷入黑暗。
&esp;&esp;方重新直起身子,脑中不知怎的突然想起1回去广济寺时碰见的那两个妇人。
&esp;&esp;又起的战事,离家参战的儿子,黑心的朝廷……
&esp;&esp;好像有什么串了起来,一个她自己都不敢想的可能浮现在心头。
&esp;&esp;她倏然转身,在黑暗中准确看向躺在床上的那道身影。
&esp;&esp;“殿下,我有一计。”
&esp;&esp;……………
&esp;&esp;第二日一早,二人刚洗漱完,便有人来报广济寺门外有百姓闹起来了。
&esp;&esp;二人相视一眼,屏退了来禀报的小厮,唤来云思起。
&esp;&esp;简单交代了些事情,几人在太守府门口,分乘两辆马车往广济寺的方向而去。
&esp;&esp;马车内,徐清脱去外头罩着的大袖衫,露出里头穿的一身劲装,又将脑袋上绾发的几根簪子取下收进袖中,摸出条发带将头发全部束成一个利落的高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