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病床的被子有被掀开的痕迹,一侧拖拽到了地板上。
&esp;&esp;地板砖是透彻干净到有几分冷漠的银白色,也因此有任何痕迹都会无比的显眼。
&esp;&esp;此刻,地板摇曳着一道惊心的痕迹。
&esp;&esp;是血,血手印?
&esp;&esp;不太像是手印。
&esp;&esp;……
&esp;&esp;医生试着揣摩模仿,眼眸一滞。
&esp;&esp;这是用两只手撑着整个身躯往前爬造成的,只有手有力气,即便是这样也要下床,要去干什么?
&esp;&esp;地板上留下一串指尖被摩擦出血的印子,鲜红暗沉。
&esp;&esp;顺着往前看,是窗台。
&esp;&esp;窗户下的白墙上的血迹更多。
&esp;&esp;站不起来,所以白墙上留有一些被手指扣过攀登过的小坑。
&esp;&esp;到底是有多大的毅力,这样的墙皮居然也能被扣掉。
&esp;&esp;医生感到不可置信,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esp;&esp;病床上的男人…苏醒了?
&esp;&esp;他是想要看窗外,窗外有什么?
&esp;&esp;忽的,一道锋利的东西抵住医生的侧腰,“别动。”
&esp;&esp;医生身子僵硬住,头皮瞬间发麻,鸡皮疙瘩从被抵之处迅速蔓延至全身,没有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道声音!
&esp;&esp;眼球惊悚的抖动,他小心翼翼的移动它、掉转方向看向发声处。
&esp;&esp;与发声的主人一般,那个男人的脸上无任何表情,但那并非一种冷漠,而是一种空白。
&esp;&esp;比起他的表情,他眼底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滚动淌出的那条血色的泪痕更加叫人后脊背发冷。
&esp;&esp;许攸则真的醒了!
&esp;&esp;像一头从地狱爬出来、复活的魔鬼!
&esp;&esp;这个男人,远没有他在外人面前展露出来的规训、客观以及平静温和,这只是他的面具!
&esp;&esp;不,其实也不是面具,毕竟许家人就是那样变。态,他就是个疯子!许家的次子要不是离家出走,恐怕也会被逼成第二个疯子!
&esp;&esp;“我、我我我没有乱动,许、许先生…您刚刚苏醒,最、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您的身体无法支撑剧烈的情绪,尤其是内置器官,随时会有破裂的可能,您…您是不是哭过了?”
&esp;&esp;医生不敢乱说话,只能尽力尽到医生的本职,小心翼翼的提醒。
&esp;&esp;男人视线下移,看了一眼医生胸前的牌子,“熊医生。”
&esp;&esp;“我、我在。”医生连忙应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esp;&esp;“我醒了这件事,请暂且不要说出去。”他讲话倒真的没有情绪波动。
&esp;&esp;“连您的父母也……?”熊医生不理解,男人说了敬语,带了‘请’字,这让他有胆子稍微试探。
&esp;&esp;男人没有说话,凉意的视线轻轻落在他的脸上。
&esp;&esp;答案不言而喻。
&esp;&esp;熊医生苦闷,“可是……”可是他是许家的医生,并不是许攸则一个人的医生,他可还记得到底是谁给他发的工资,如果儿子醒了爹妈却不知道,他绝对会被解雇。
&esp;&esp;“你最好,”男人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提着匕首往上滑,在熊医生畏惧的眼神之下,他道:“不要忤逆我。”后半句话出口的瞬间,另外一只眼睛的血泪跟着一同滑下,他的瞳孔缩起又放大,一种极致矛盾与疯狂的情绪从他的瞳孔里四散溢出。
&esp;&esp;杀意与警意长鸣,‘噗通’的一声。
&esp;&esp;是熊医生鼓动的心跳,他腿一软,险些没跪下,还好艰难的扶住了窗台。
&esp;&esp;哆哆嗦嗦的点头,熊医生忙不迭应承下来:“好,我知道了!”
&esp;&esp;这人的控制欲旺盛,掌控着视线所及之处的所有,的确无人敢违逆。
&esp;&esp;——唯独有一个例外。
&esp;&esp;那位姓宋的小姐,名字叫做初雪。
&esp;&esp;她活在他亲手为她编制铸成的梦幻城堡中。
&esp;&esp;在那一方安全领域内,他温柔、宽容,贴心且绅士,并不掌控她相反十分放任,即便他偶尔透露出恶趣味但无伤大雅。
&esp;&esp;而外面的风风雨雨,一切一切的不安定,都与她无关。
&esp;&esp;许家人就不能再等等他?等他醒来不就好了!
&esp;&esp;也太着急换人了吧,你们闯大祸了——
&esp;&esp;救命啊——!
&esp;&esp;扑簌簌的,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esp;&esp;暑假在不知不觉中过半,逐渐走向尾声。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