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盲眼?
&esp;&esp;盲眼又是谁?
&esp;&esp;他鲁钝地从黑暗里抬头,然而什么都看不到,敏锐的感官告诉他,有一个青年身形的家伙在他面前蹲下来。
&esp;&esp;“哈?又把我忘了?”他啧啧了两声,“范无咎,地下的术士。瞧瞧,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esp;&esp;蜷缩在地上的怪物全身污糟,头发披散凌乱。
&esp;&esp;最惹人注意的,是一双干瘪,残留着黑黢黢的不明污垢的眼眶。
&esp;&esp;能够遮掩的单薄眼皮和周围的肌肉也被人毫不留恋地暴力取走,只剩一片虚无。
&esp;&esp;空洞的双目硬生生破坏了整张脸的协调,让原本英武的五官显得诡异。
&esp;&esp;“你是谁?”
&esp;&esp;怪物的声音如外表喑哑难听。
&esp;&esp;“都说了,范无咎。”他有些不耐烦,“咱俩在泰昌公主墓里认识的。”
&esp;&esp;“墓?谁的墓?”
&esp;&esp;“泰昌公主,李知遥的墓。百年前我去给李老三他们一家收尸,结果……”
&esp;&esp;谁想。
&esp;&esp;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几乎完全不等他话说完,怪物抽出刀冲了出去。
&esp;&esp;但听峥得一声清脆。
&esp;&esp;刀刃劈在漆黑的勾子上,范无咎额角划过一声冷汗,心道还好自己反应迅速。
&esp;&esp;“你,敢闯,她的墓?!”
&esp;&esp;剩下的半张面容几分癫狂。
&esp;&esp;“对对,你那时候的反应也是这样。”他提着勾魂锁往后退了三步,嘿了声,“一点新意都没有。”
&esp;&esp;
&esp;&esp;回应他的是是长刀侧过脸劈入土地的声音。
&esp;&esp;范无咎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等那柄刀调转了个方向袭来,他脸色一沉,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展开勾魂锁朝着阿诺的心口攻去。
&esp;&esp;阿诺身形一晃,几乎刻在骨髓的战斗本能让他后撤收刀。
&esp;&esp;如同石油般的粘稠物质毫无征兆顺着他的眼角流下,让身上的那股子非人感加剧。
&esp;&esp;阿诺反手再握刀,单手撑地,借力之际一个转身间又要劈来。
&esp;&esp;所幸范无咎及时握住勾魂锁挡去攻势,奈何长刀刀刃向后以一个更加刁钻的角度袭来,范无咎急忙后退,再次躲过杀招,可刀刃依然擦出一道鲜红。
&esp;&esp;范无咎骂了一句:“别癫了。现在人根本就不在那里面。”
&esp;&esp;怪物拿可憎的眼眶盯着他,明明看不见,却仿佛在向虚空锁定某人的模样,单手握着刀柄:“不在?”
&esp;&esp;“我说盲眼,人是往前走的,一千年都够一个人死个千百来回了。”
&esp;&esp;“不在…墓里……”
&esp;&esp;他仿佛听不到他的其他半句,咕哝着,突然间拿另一只未持刀的手捂住了血淋淋的眼眶,像是想遮住某种痕迹,“那她在哪?”
&esp;&esp;浑身污糟的怪物在空地上紧紧抱着刀,好像忽然间想到了某个场景,脸色一层一层越发苍白,如个精神恍惚的病人。
&esp;&esp;“你告诉我。我是她的死士。如果她死了就要为她报仇……”
&esp;&esp;他一把抓住了范无咎的手腕,漆黑如石油的液体仿佛融化的蜡油,从铁青的眼眶流下,每落下一滴,他的面孔上的肉就溃散一分,五官也跟着融化,甚至裸露出干瘪猩红的轮廓,只剩下非人的诡异感。
&esp;&esp;“你告诉我,那天是她的生辰,我赶了一天的路。”恶鬼哆嗦的打了个冷战,念念叨叨过去的记忆,“她就坐在正殿,她说她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