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任务难吗?有没有受伤。”
&esp;&esp;他摇头:“乌合之众,不难处理。”
&esp;&esp;缓缓地,乔知遥笑了。
&esp;&esp;因为在阿诺的身后,她看到了另一重虚影。
&esp;&esp;一个属于术士的,年轻的,国师的脸。
&esp;&esp;沈太祖,沈国师。
&esp;&esp;
&esp;&esp;这属实有点惊悚。
&esp;&esp;中年国师的脸长在他的右边的脑袋,一前一后,管他怎样仙风道骨,锐气英朗,看起来很像某种两个脑袋的畸形怪物。
&esp;&esp;斑驳的线条在眼前绽开,一切物体的运转是如此的瑰丽,彼此遵循着某种特殊却不难洞悉的规律。
&esp;&esp;只是一眼,乔知遥收回多余的视线,大脑的疼痛无止无休,某种东西冲破束缚,如水银泄地,纷纷流淌。
&esp;&esp;沈太祖将一缕意识附着在他身上,邪术让他亲手刺死了自己。
&esp;&esp;无辜者沦为祭品,害人者得以长存。
&esp;&esp;如此简单,让从前那个对她温柔忠诚的青年,只剩游荡的躯壳在人世消磨。
&esp;&esp;朦朦胧胧的记忆毫无征兆的包裹全身,这一瞬间,乔知遥想起来太多事情。
&esp;&esp;零散的记忆被珠石串联组合成剧本,如放电影一幕幕乍现。
&esp;&esp;如史书所书,李知遥一生波澜起伏,年少有为,伶俐缜密,备受宠爱,不至成年就有了公主封号。不过及笄,便得太师说无所可教,便帮着先皇处理政事,剿灭匪患,查破贪腐,回收封地。
&esp;&esp;朝党甚至真的有人投于她麾下,与太子李麟分庭抗礼,若非与礼法不合,史书早已改写。
&esp;&esp;她甚至想起了很多人。
&esp;&esp;总是绷着脸的太师姜裘,幽默风趣尚书右仆射宋怀义,胆小谨慎的侍中崔浩元,胆大恣意的吏部侍郎范修,总是有新鲜点子的女官柳萍萍…
&esp;&esp;这些本都是该在史书上熠熠生辉的名字,他们同样相信她,敬重她,不论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却因为她在关键时刻的突然离世最终被太子党打压,被流放,郁郁而终,或是死在遥远的苦寒之地。
&esp;&esp;她的一生顺风顺水,却在最不应该的时候戛然而止。
&esp;&esp;那些举杯共饮的日子,一去不复。
&esp;&esp;……
&esp;&esp;怨愤在深处共鸣,愤怒于身体流转。
&esp;&esp;她明白了,李知遥的怨恨来源并非如此简单,那是迁怒。
&esp;&esp;迁怒自己没有输给人性和党争,而是输给这些魍魉的巧技。
&esp;&esp;可是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该背负的因果。
&esp;&esp;逃不开挣不脱斩不断。
&esp;&esp;乔知遥的自我建立在‘李知遥’的基石上。
&esp;&esp;即便她不再是过去的自己,恩仇须报,时隔千年,她依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esp;&esp;可是故去的魂魄都在哪里?
&esp;&esp;消散,新生?如果人是魂魄而成,死后会去向何方,又是如何诞生?
&esp;&esp;她需要知道这些,然后,想办法解决从前的遗恨。
&esp;&esp;闭眼,她稍作平复心情,视野回归真实的梦境,将问题收敛,省去不必要的台词:“匣子里的东西,是给我的吗?”
&esp;&esp;“嗯。今天是您重要的日子。”
&esp;&esp;阿诺神情温柔,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好像意识到什么,面上露出一种痛苦的神情,像是在和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抢夺控制。
&esp;&esp;[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