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很奇怪的。
&esp;&esp;他在想与此刻格格不入的事情。
&esp;&esp;她去下面了。
&esp;&esp;她在做什么呢?
&esp;&esp;她会不会回到那个房子里?
&esp;&esp;他想他是奇怪的东西,不是人类,也不再是行尸走肉的怪物,因为他忽然的,他也有一些想要去做的事,就像人类在临终时会有许多想要去做的事情,想到虚假的心脏都要开始轻快地跳动了。
&esp;&esp;他想回到那间房子。
&esp;&esp;想和她过第二个现世的新年,一起去看叫做电影的戏折,想去听听她的课堂,想在叫做摩天轮的建筑下被她亲吻。
&esp;&esp;想再拥抱她一次。
&esp;&esp;如果他挡了她的路,如果那些回忆是无用的,他很愿意去死的。
&esp;&esp;找不回…也罢了。
&esp;&esp;最后一次也好,其他的他都不再想了,他只是想再抱她一下,像很多很多年前,又或者很近的之前,她带着凉凉的笑,却将手放到他的背后,安抚一般的轻轻拍着。
&esp;&esp;然后他就不会再痛了。
&esp;&esp;就……
&esp;&esp;空洞的眼眶豁然睁大,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他,她不知道是怎样突然回到巢穴里的,更不知道是怎样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将手绕过他的腰胸,几乎轻柔的,去轻轻抚着他背上的一道狰狞的疤痕。
&esp;&esp;那是他还活着时受剥皮刑难留下的,是他罪孽的象征。
&esp;&esp;“啊……原来在这里。”她真的笑起来,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这样。”
&esp;&esp;“阿诺。”
&esp;&esp;她喊了他的名字,只是阿诺两个字,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冷冰冰的,带着他还是人类少年时的姓氏。
&esp;&esp;他喜欢听她喊自己的名,所以在重新捡回来的时候,只想起来了那个诺字。
&esp;&esp;就像他很久之前就暗暗许诺过,会以生命保护她。
&esp;&esp;他觉得欣喜,却又是无措和难过:“您…想起来了?是吗?”
&esp;&esp;“……阿诺。”她念着这个名字,揉着额头,“…或许…”
&esp;&esp;她抱着他,我行我素,不管旁边的异种难看的脸色。
&esp;&esp;现在,她不再饿了。
&esp;&esp;
&esp;&esp;地上人间,地脉深处,在梦魇的深处,关押着异物的地底,无穷的哀嚎在此时静默。
&esp;&esp;老人拄着拐杖坐在地下的地下,在他的对面,办公室里的严罗拿着水壶给一盆灌木绿植浇水。
&esp;&esp;瞧着沙发上满脸皱纹沧桑的老友,依然年轻的他眯着眼笑道:“你猜她最终会站在那一边?”
&esp;&esp;“我相信她。她是个好孩子。”
&esp;&esp;“我不这样认为。”严罗摇头,“异种就是异种,没有好坏。人会吃牛羊,异种会吃人类,它们没有情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老师,没有爱人,没有喜欢,只有价值,本能,和不断的吞噬。”
&esp;&esp;“有失偏颇啊。”齐嵩哼了一声,声音苍老却笃定,“你见过她的,不一样。”
&esp;&esp;“哪里不一样?”
&esp;&esp;“我不和你争论,没意思。”坐在位置上的老爷子敲了敲拐杖,“我那学生呢?上一次她进icu的事情,我可没找你算账。”
&esp;&esp;陡然间,严罗手下的灌木开始疯长,腕粗的尖锐的藤蔓迅速从土壤里抽出,张牙舞爪地朝他冲来。
&esp;&esp;“娅娅。”
&esp;&esp;严罗一只手握住了枝桠,手腕上黑红的痕迹一闪而逝,藤蔓便当即枯萎了一节。
&esp;&esp;“不许对齐先生无礼。”
&esp;&esp;藤蔓长在地上,重新变成一个睡眼惺忪的女童,撇撇嘴:“严大人错啦。”
&esp;&esp;“嗯?”严罗扬眉,似乎有些好笑,“哪错了?”
&esp;&esp;“我就很喜欢严大人啊。”
&esp;&esp;短暂的沉默后,齐嵩先朗笑出声音,脸上的褶皱也舒展开,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头指她:“这可不是我说的。”
&esp;&esp;随后严罗也笑了,没有任何的评价。
&esp;&esp;”
&esp;&esp;你们刚刚在说那个人类吗?“拟人的植物异类伸了个懒腰,努力回想,“我见过她。”
&esp;&esp;“你也认为她是人类吗?”严罗顺了顺娅娅的头发。
&esp;&esp;“当然,虽然还有一部分很奇怪很可怕的部分,但她有比我见过的很多人类都要漂亮的灵魂。”
&esp;&esp;“只是她的灵魂太奇怪了。”娅娅摇头,一只手指抵住下唇努力思考,“好像压抑着什么。”
&esp;&esp;“那是星星的力量。”他说道,“一颗正在苏醒的星星。”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