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深吸一口气,将额头对上他的额头,仔细去感受他体内每一丝能量流动。
&esp;&esp;她能感知到他的身体里原先属于他自己的部分正在流散,剩下的人性与沉泪消散的意识混杂在一起。
&esp;&esp;吞噬那部分多余的力量,像拆除乐高,像在基因工程中剪去不必要的片断后,重新排列,将他们变作另一种形式,融进“朱拉”或者“拉艮”的拼图中。
&esp;&esp;在那之中,她免不了看到一些过往的,属于他的记忆。
&esp;&esp;那是星星漫天的一个夜里,海浪拍打石案,小舟在海岸飘荡,不过七八岁的弟弟在小舟中沉睡。
&esp;&esp;“妈妈,为什么族里的人对我的态度这么奇怪?”
&esp;&esp;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清脆而悦耳,温和又有礼貌,却带着说不清的难过:“我想和他们玩,族长说不可以。”
&esp;&esp;“因为你是朱拉,你有大海的祝福,你应该坚强。”
&esp;&esp;母亲抚摸着他的头颅。
&esp;&esp;“那弟弟呢?”他更加不解,“弟弟也被祝福了吗?”
&esp;&esp;“不。卡古古没有。”
&esp;&esp;“这样吗?”他有些无由来的失落。
&esp;&esp;母亲看着他,轻轻地叹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esp;&esp;“海神会保佑你的,朱拉。”
&esp;&esp;。
&esp;&esp;记忆像是沉泪消散时的萤火虫,一幕一幕碎成无数的星星。
&esp;&esp;“哥!卡巴!”稚气男孩在沙滩上递给他一方木牌,“巫娜说每个人都要有棕榈木的枝桠刻出象征身份的卡巴。我给你刻了一个,上面是你的名字!”
&esp;&esp;拉艮没有当即接下木牌,只是问:“谁教你写字的?”
&esp;&esp;“是…是巫娜啦。她天天缠着你学写字,当然知道怎么写的了。”
&esp;&esp;……见他有些不自在,拉艮只当作他是因为向冤家青梅请教而不自在。
&esp;&esp;“‘拉艮’”
&esp;&esp;少年拿着木牌,念起上面意料之外的文字,骤然缩起瞳孔,转过头看着沙滩上的弟弟。
&esp;&esp;“不!…卡古古,你不能。”
&esp;&esp;在族内,他只被允许以朱拉为名,不允许承认生理上的母亲,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esp;&esp;“有什么能不能的!”男孩拿着石刀抹了一把鼻子,哼哼,“不让人发现不就好了。”
&esp;&esp;“可是……”
&esp;&esp;“放心了哥,我帮你拿着。”
&esp;&esp;卡古古咧开洁白的牙齿,挥舞着手里的木牌,孩童的言语有些早熟,但足够温暖:“我会好好保护‘拉艮哥’的。”
&esp;&esp;离得很远,或许拉艮已经将远处的场景藏进了记忆深处,但乔知遥作为旁观者却看到了。
&esp;&esp;他们的母亲就站在不远处。
&esp;&esp;她的脚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字迹,有行字成熟的哈目文的‘拉艮’,也有歪歪曲曲,像虫子爬一样的‘拉艮’。
&esp;&esp;海浪一吹,那些字随着潮水消散。
&esp;&esp;拉艮的母亲就这样远远望着他们,等到卡古古将代表祝福的卡巴悄悄塞给拉艮时离开了。
&esp;&esp;名字,是母亲对孩子最开始的祝福。
&esp;&esp;‘拉艮’……
&esp;&esp;她似乎听巫娜说起过,这是拯救的意思。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