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尊上属意于我,我亦心悦尊上,”窦谣颤着声说出第一句话,他吞咽一下,之后的声音便平缓许多,“我既入了闻倾阁,受尊上恩宠,就是闻倾阁主的人。绝无二心。”
&esp;&esp;没错,他是月蚀门的间谍。但他并不忠于月蚀门,相比之下,信任他的吕妙橙才更值得他效忠。
&esp;&esp;不管小医师信不信,他今后会用行动证明的。只是吕妙橙还会信任他么?
&esp;&esp;窦谣想到这里,屈膝蹲下,不安地望着她。
&esp;&esp;小医师为她运功逼尽毒素,吕妙橙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渐渐停住。窦谣掏出手帕替她擦拭,极力做出一副忧心的神态。
&esp;&esp;未等吕妙橙苏醒,沂水等人倒是先回来了。他周身都被利器划伤,但伤口不深,被习姜搀扶着走过来。
&esp;&esp;“万幸有祝少侠出手相助,”高铎悦解释,“方才追上去,险些和这位公子一同丧命,还好祝少侠赶来相助。”
&esp;&esp;祝姑娘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长鞭,点点头。
&esp;&esp;沂水见到吕妙橙,立即离开了习姜的身侧,跌跌撞撞跑来,一把推开窦谣。
&esp;&esp;“她怎么样了?”
&esp;&esp;小医师道:“已无大碍。”
&esp;&esp;沂水强撑着力气把吕妙橙扶起来,后者的眼睫轻颤,恰要苏醒。
&esp;&esp;窦谣本欲上前,却被软剑拦住。
&esp;&esp;“我看见你逃跑了。你丢下她一个人逃走的。”
&esp;&esp;沂水平静地说道。
&esp;&esp;“原来是这样么。”
&esp;&esp;小医师也踏了一步,截断窦谣的后路。
&esp;&esp;“你们……你们听我解释,”窦谣进退两难,连连摆手,“我一个人根本背不动她,这才独自跑出去找小医师的。”
&esp;&esp;沂水道:“不是丢下?”
&esp;&esp;“不是的!”
&esp;&esp;他着急为自己辩驳,但身前身后两人都不为所动,沂水看着苏醒的吕妙橙,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esp;&esp;尊上即使是失忆,记仇的本性也不会变。窦谣抛下她,她定然不会再有情。
&esp;&esp;“尊上,”他轻声道,“窦谣这个叛徒已抓到,如何处置?”
&esp;&esp;吕妙橙面无血色,一双眼寒凉似冰。
&esp;&esp;窦谣垂眼,等待着她的判决。
&esp;&esp;“什么叛徒?”
&esp;&esp;出乎意料的,吕妙橙略显迷糊地揉揉眼睛,“你们在说什么?我刚刚晕过去了吗?”
&esp;&esp;“这……”
&esp;&esp;沂水心急如焚,提醒道:“窦谣把您丢下,独自逃命!”
&esp;&esp;“他不会的。窦谣不习武,单凭他的气力,想搀扶我都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替我将小医师找回来,你说是吧,阿谣?”
&esp;&esp;窦谣恍惚地抬眼,应道:“是……是的。”
&esp;&esp;谢天谢地,他这一回走了大运,吕妙橙居然不记得他做的事情了!
&esp;&esp;一行人出了白雾,正式进入红蓼谷腹地。
&esp;&esp;小医师寻了一处高地,招呼众人靠着巨树休整。有树冠遮风挡雨,地面干燥,视野开阔,实在是一处好地方。
&esp;&esp;悬壶谷的两人捡拾柴火,祝姑娘跟着去寻野味,而小医师带着沂水去另一边脱衣治伤。
&esp;&esp;只留下吕妙橙和窦谣相对而坐。
&esp;&esp;他心里清楚,这时候是与吕妙橙亲近的好时机。可一想到先前将她抛下的事情,窦谣又不是滋味。
&esp;&esp;近日的假情假意让他沉醉在这个“以色侍人”的间谍身份中,一切以讨好吕妙橙为先。方才决意逃走,他忽然又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esp;&esp;窦谣希望吕妙橙能为己所用,在他为少主报仇之后,再找个机会离开她。她害了少主,可现下又在救他的命,还待他如此真诚……他的心像天地之间的浮云,飘飘悠悠,无从依靠。
&esp;&esp;他对吕妙橙,是利用,是畏惧,终有一日会远离她。
&esp;&esp;界限一明晰,窦谣内心那张伪装的面皮就有些不服帖。
&esp;&esp;竟不知该如何起话头了。
&esp;&esp;这沉默的局面还是由吕妙橙率先打破的。
&esp;&esp;“阿谣,”她挪动身体,靠过来贴着他,将脑袋枕在他肩头,“我的头还有点晕。”
&esp;&esp;窦谣不敢看她。她对他就如此信任么?
&esp;&esp;他忽然又想起雨夜里被挡在身后的情景,吕妙橙浑身湿透了,靴子里的水都能满溢出来,而他安安稳稳裹在被褥里,自始至终连发丝都未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