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女人眼眸微睁:“你还种地?”
&esp;&esp;“对啊。”
&esp;&esp;“起早贪黑地卖菜?”
&esp;&esp;“是啊。”
&esp;&esp;“给别人当下手……是给镇上的所有人帮忙吗?”
&esp;&esp;吕妙橙点了点头:“大家都说我力气大呢……可惜现在做了刽子手,没人搭理我了。”
&esp;&esp;“你、你还做过什么?”
&esp;&esp;“就这些吧,”吕妙橙话锋一转,“你是查户籍的么?”
&esp;&esp;院墙上忽然起了一阵风,女人抬起手腕,捋了捋发丝,“不是。我只是游山玩水来到此处,听闻镇上的刽子手很年轻,好奇而已。”
&esp;&esp;吕妙橙仰头望着她:“你去过很多地方?”
&esp;&esp;“算是吧,疆土广袤,山川风光正好,恐怕我穷极一生也无法踏遍每一寸河山……”
&esp;&esp;“停。”
&esp;&esp;文绉绉的词听起来就很费劲。
&esp;&esp;“没别的事我就继续干活了。”
&esp;&esp;吕妙橙收回视线,转过身去,正要再度拿起那柄刀时,身后的女人突然问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esp;&esp;“你可以不做刽子手、不种田、不还债。我带你云游四方。”
&esp;&esp;
&esp;&esp;院墙上端坐的女人大概是三四十岁,若她不是这个年纪,吕妙橙定要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了。
&esp;&esp;吕妙橙笑着看她:“我还欠着一千两银子。”
&esp;&esp;“我替你还。”
&esp;&esp;女人信誓旦旦地说着,原以为底下的少年会兴奋得跳起,没想到待她说完,吕妙橙只是笑。
&esp;&esp;“你不信?”
&esp;&esp;吕妙橙止住笑:“倒也不是。”
&esp;&esp;“怎么说?”
&esp;&esp;“若是你不给,走花溜冰,人之常情;可若是你给了,我觉得我会欠下更多。”
&esp;&esp;女人忽然也笑起来,一笑便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但这笑容并不亲切。
&esp;&esp;一时再无言,院墙上的女人绕了绕发丝,矜贵地将腿在外侧垂下,跳下去之前,她说道,“你这个人……很有趣,我会再来的。”
&esp;&esp;再来?再来我也不答应。吕妙橙心道。
&esp;&esp;女人口中的“再来”并没有隔太久,第二日的傍晚,她就敲响了吕妙橙的院门。门外站着的不止是她,还有另一个气质凛然的女人。
&esp;&esp;“第二次见面了,”吕妙橙单手撑着门框,“怎么称呼?”
&esp;&esp;“我叫宁赋,你叫我……宁姑姑吧。”
&esp;&esp;“还有自己把自己往老了叫的?”吕妙橙抬手一指,“她呢?”
&esp;&esp;宁赋道:“她是我的侍卫,漆羽。”
&esp;&esp;“还挺讲究。”
&esp;&esp;“不请我进去坐坐?”
&esp;&esp;吕妙橙果断摇头。
&esp;&esp;宁赋也不恼,“那我请你出去走走?”
&esp;&esp;是夜,三个人影并行在无人的街道上。吕妙橙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自己就跟着两个陌生人出来了。也许是当上刽子手后,没什么人愿意主动同她搭话,更别说邀她同行……
&esp;&esp;但是走出来一小会儿,吕妙橙已经开始后悔,寻思着找个什么由头打道回府。
&esp;&esp;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宁赋同漆羽低声交谈几句,漆羽便兀自离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提着两块新鲜的牛肉回来,借着街边小摊的炉灶点燃了,一通清洗切割,竟是要烤肉。
&esp;&esp;油脂特有的香气溢出,吕妙橙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esp;&esp;宁赋掏出绢帕擦了擦桌椅,招呼她坐下:“一起吃点?”
&esp;&esp;“那我就不客气了。”
&esp;&esp;吕妙橙一步便跨过去,衣摆一展,在她身侧坐下,翘首以盼。
&esp;&esp;烤肉、清洗自带的碗筷,漆羽做得井井有条,然而宁赋又掏出一张绢帕,擦起了她清洗过的碗筷。
&esp;&esp;“宁姑姑,你真爱干净。”
&esp;&esp;宁赋闻言,放下绢帕,道:“总得讲究一下,不是么?临街幕天而坐,野炊为食,条件已是如此,我若再不讲究,岂不是与这周遭融为一体了?”
&esp;&esp;“嗯,你肯定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