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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三月草长莺飞,天井里蜂蝶成群,许知节端着茶盏轻抿一口。身后有侍从匆匆走上来禀报:“公子,那个窦谣还站在门外。”
&esp;&esp;他迎着日光眯起眼,淡淡道:“让他继续等着吧。”
&esp;&esp;“是。”侍从领命离去,走出几步后又被许知节叫住。
&esp;&esp;“站住,”他忽的放下茶盏,“候在山庄外属实不雅,叫他进来,跪在我院门前的青石板上。”
&esp;&esp;片刻之后,许知节如愿在院门口看见了那个瘦削的身影。
&esp;&esp;“许公子,求你。”
&esp;&esp;他的膝盖骨撞在坚硬的石板上,“咚”的一声闷响。
&esp;&esp;“你不是她最喜欢的小侍么?怎么会和她分开……该不会是,大难临头自己跑了吧?”许知节含着试探问道,“如今求人求到我头上,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你们让我丢尽了颜面……”
&esp;&esp;“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你?”他猛地起身,向着门口迈过去,狠狠地捏住窦谣的下颌。
&esp;&esp;这人眼底乌青,唇色发白,当真是难看。
&esp;&esp;许知节松了手,俯视着他,一言不发。
&esp;&esp;“我知道百闻山庄的情报遍布各地,你手里有她的下落,对吧?”窦谣惶然地望向他,“我想知道她是生是死……”
&esp;&esp;见他沉默,窦谣抓住他的衣摆,“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
&esp;&esp;许知节内心烦躁不已,闻言便问道:“我让你去死,你答应吗?”
&esp;&esp;这一个月他何尝不是散开了人手去寻,到现在也没有确切的消息,吕妙橙就像忽然消失似的,再也无人见过。
&esp;&esp;抓住他衣摆的手骤然松开,许知节不由得冷笑。他就知道,这人不过是拿吕妙橙当靠山罢了。
&esp;&esp;窦谣深吸了一口气,跪得笔直:“可以。”
&esp;&esp;话音未落,他感觉后背有一道冰寒的视线扫过,但回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esp;&esp;“好,一言为定,”许知节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我告诉你——她死了。你去给她陪葬吧。”
&esp;&esp;死寂。
&esp;&esp;他看着窦谣惨白的脸色,并未继续说话,只等着他的反应。
&esp;&esp;良久,一声鸟鸣打破了寂静。
&esp;&esp;“我不杀你,怕脏了我的手,”许知节对他愣怔的表现感到很失望,转身踏进院子,“你滚吧。”
&esp;&esp;山庄外的梨花胜雪,窦谣晃晃悠悠地走下长阶,春风将洁白的花瓣采撷而下,泼洒在他发间。
&esp;&esp;他的心神慌乱到了极点。
&esp;&esp;他知道许知节在说谎。正因如此,窦谣才格外地无措。就连百闻山庄也找不到她,那岂不是……
&esp;&esp;他好后悔,后悔那天跟着冯饰非回去,没有留在苍梧城找她。他以为有吕七在,吕妙橙应该不会出事。
&esp;&esp;难道后来又有人去截杀她了吗?
&esp;&esp;窦谣乘船回到东汀城内,这金溪街还是和那天一样拥挤,他费了好大劲才从人群里挤出来,明明上一次……是啊,上一次有吕妙橙在前面护着他。
&esp;&esp;“叮铃。”
&esp;&esp;泠泠的清响传入耳中。
&esp;&esp;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隔着来去匆匆的人潮,望向那串玉石拼凑的风铃。
&esp;&esp;那枚翡翠戒指窦谣怕磕碎了,用绳带串好挂在脖子上,贴着心口。
&esp;&esp;他始终记得戴上戒指那一刻的心情。捂在衣襟里,便一直是温热的,就好像余温从未散去。
&esp;&esp;金溪街的尽头,明亮夺目的红色忽然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一家简朴的酒馆,门前有一个年轻的少年男子在卖花,鲜花芬芳扑鼻,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esp;&esp;窦谣想起那一夜吕妙橙抱回来的两束花。他那个时候一心想着沉香和许知节的事情,匆匆将花搁置在桌上,再没看过一眼,第二日出门前也没带上。
&esp;&esp;寒意从后背渗进来,窦谣警觉地回头。
&esp;&esp;直觉告诉他,他绝对被什么人盯上了。那道视线如芒在背,不怀好意。
&esp;&esp;思索片刻,窦谣信步踏进了街边的一家胭脂铺子,他随手拿起一盒胭脂,对着铜镜端详起来。
&esp;&esp;有一道漆黑的人影,正站在街对面,隔着人群凝视着他!
&esp;&esp;他惊得汗毛倒竖,连手中的胭脂都掉了下去。
&esp;&esp;冷静,窦谣对自己说道,无非就是为财为色,他先从这件铺子的后门出去,越过长桥去另一侧,混入人群。
&esp;&esp;他故作镇定地站起,去查看其他的脂粉物件,慢慢靠近后门,一闪身冲了出去!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