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凌乱的衣衫挂在臂弯间,根本不用费力去寻找,在那一片惨不忍睹的红|痕中间,他的心口上印着一朵冰花。
&esp;&esp;冰花闪烁,散发着荧荧微光,是和孟长赢本源一样的冰蓝色光芒。
&esp;&esp;“你自己摸摸,你心跳得快不快?”孟长赢闷笑一声,“还是这样,半点长进都没有,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esp;&esp;一时间,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起伏着,那朵扎根在心口的冰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明明暗暗地闪着光。
&esp;&esp;孟长赢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你的舞真的跳得很烂,剑招倒是没忘光,不枉我当年手把手教导你。”
&esp;&esp;刹那间,陈慕律脸色惨白,那些拙劣的掩饰都碎成了渣滓,他无处遁逃,只能被困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等候着审判。
&esp;&esp;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不成调的字眼:“你……你知……”
&esp;&esp;“我知道。”孟长赢凑近他,在他的眉心痣上轻轻印下一吻,残忍无情地将他的美好设想彻底粉碎。
&esp;&esp;“我什么都知道。”
&esp;&esp;“你玩弄我,又始乱终弃。你只想回家,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鬼地方。”
&esp;&esp;“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躲远点?为什么要待在渡柳城?”
&esp;&esp;陈慕律颤抖着,心头的火烧烫了血液,视线又变得模糊起来。
&esp;&esp;这一次,那个不厌其烦为他拭去泪水的人就在他面前:“陈慕律,你知道吗?其实思凡节还有一个习俗。”
&esp;&esp;折柳祈愿。
&esp;&esp;只要把折下的柳枝编成手环带在思念的左手腕上,就能永远留住那个人。
&esp;&esp;手上的绳索慢慢松开,复杂的绳结解开,泪水被轻轻拂去。陈慕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左手腕上那一枚淡绿色的柳枝手环。
&esp;&esp;“我……”
&esp;&esp;“你心痛吗,陈慕律?”
&esp;&esp;孟长赢对他露出一个轻嘲的笑:“我的心很痛。所以你必须补偿我。”
&esp;&esp;他垂下眼:“你欠我的太多太多了,那个时候,你怎么敢说自己还清了?”
&esp;&esp;“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必须把欠我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还给我。”
&esp;&esp;陈慕律不敢看他:“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esp;&esp;孟长赢温和一笑,包容了他的冒犯。
&esp;&esp;剑尊又一次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准则里,他抬手摸着陈慕律的脸,细细描摹着:“在你还清这份债之前,我们不会走出这间屋子。”
&esp;&esp;“这个地方我为你造了十年,从枕芯到帐上的明珠都是我一样一样寻来的,都是仙域最为珍稀的天灵地宝,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esp;&esp;“你疯了?”
&esp;&esp;陈慕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二百多次,要还到什么何年何月?
&esp;&esp;年轻的剑尊淡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我很清醒,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esp;&esp;陈慕律已经彻底被他搞怕了:“你到底怎么了?”
&esp;&esp;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孟长赢的状态一点也根本不对劲。他完全不讲道理,只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行事。而且前言不搭后语,后一句话就能把自己的前一句推翻。
&esp;&esp;孟长赢收敛了周身的寒霜,他垂下眼,声音忽然轻下来:“师妹,你瘦了好多。”
&esp;&esp;陈慕律眨了眨眼。
&esp;&esp;多可笑。
&esp;&esp;即便知道孟长赢是装的,他还是因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抑制不住情绪。
&esp;&esp;“不过没关系,以后不会了。”孟长赢画风一转,“我不会让你再乱跑了。”
&esp;&esp;他笑着,马上要压不住那份由衷的喜悦:“这间屋子设了结界,只能进不能出,很是隐蔽。没有其他人能找到这里,这里永远只有你和我。”
&esp;&esp;没有人能再来打扰我们。
&esp;&esp;没有人可以再拆散我们。
&esp;&esp;黑暗中的阴霾破土而出,将那些无用的踌躇犹豫吞噬干净,只剩下心头失而复得的躁动和肆虐的占有欲。
&esp;&esp;你怎么可以和我两不相欠?
&esp;&esp;不可以。
&esp;&esp;永远不可以。
&esp;&esp;
&esp;&esp;天地倒错,时间被强制按停。
&esp;&esp;失去了自我的意志,沉沦于他人的控制中。意识恢复清明之时,陈慕律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esp;&esp;室内昏暗,只有周遭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光芒,透过半拢起的纱帐,影影绰绰,勉强照亮了他的视线。
&esp;&esp;陈慕律躺在床内侧,一睁眼便是繁复的雕花木纹。他伸出手仔细摸了摸,发现是万年灵木和极品寒玉打的床,又摸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辨认出那些纹路。
&esp;&esp;还是他最熟悉的几种花,牡丹,并蒂忍冬,桂花,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位剑尊吹毛求疵定做的。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