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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esp;&esp;“其实我觉得不可以。”

&esp;&esp;他僵了一下。

&esp;&esp;“文件我已经拜托凯打印出来，放到你的桌上了。”

&esp;&esp;“什么时候？！”

&esp;&esp;“就刚刚，你开门进来的时候。”我好心地回答了他。并足雷同不复之前的爽朗，从进房间开始就显得很窘。“你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请离开吧。我累了，想稍微——”

&esp;&esp;我的话戛然而止，低着头卖力给苹果削皮的他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esp;&esp;原来苦无真的有一百种用处。我在心里默默地感慨。

&esp;&esp;“给你，”他满头大汗地停下，从对果肉来说显得大了一圈的手中拎出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好好休息吧，我先不继续打扰你了。”

&esp;&esp;说完就急匆匆地转身想走。

&esp;&esp;“等等，雷同桑。”我看着尾巴短短、耳朵也短短的那只小动物，实在有些疑惑。

&esp;&esp;他卡在原地。

&esp;&esp;“这到底是兔子还是猫啊？”

&esp;&esp;“杀人的时候要专心。”

&esp;&esp;卡卡西被我趁护士换班的空隙带出病房，看起来心情甚好。

&esp;&esp;“起来，”我看着他没戴面罩的全脸，伤疤淡淡，比十年前看起来小了一圈，伤害的界限被迫缩小至眼周，宇智波们大概恨不能把勾玉刻入骨髓。这个放肆的家伙动了下压在墙上的手，我发痒的头皮立刻觉察到一丝抽痛。“卡卡西！”

&esp;&esp;他那张总认真得不合时宜的脸缓缓放大，停在我眼前大约一指的距离。我如果想，可以向前带出力道，或干脆轻轻靠住他平常只喜欢和护额亲密接触的，永远没有被泪水打湿过的额头。卡卡西的眼睛里是很严肃的认真，没什么欣喜，他总这样，而我也越来越看不透，只知道那大约真的不是开心。粘粘的发丝落在我们如黑曜石般的，已经凝固的眼睛中间。他的红色眼珠藏在阴影里，假装自己不是个外来者，假装卡卡西的排异反应是爱情，假装我的头发是雨林和大江大河，能生出寻常人看不见的晦涩鱼片，雨季晾不干，旱季捉不到。

&esp;&esp;这感觉只“唰”的一下就掠过去了。他的影子笼住站在医院白墙根、已穿戴整齐的我，然后落到收紧了我脖颈的手上。我任他发泄，任他痛苦，一点声音没出。卡卡西看着我细嫩如芦苇的脖子，终于待不下去，匆匆起身，好像还想说些什么。

&esp;&esp;他其实没有限制我的呼吸，也没有说什么伤害你我很后悔的老生常谈。我想问题不出在这里，而是我们居然妄想过用向来只杀别人的双手杀死自己。虽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期待奇迹降临已经是我最擅长的事。

&esp;&esp;握住他肩膀的最后，我咂摸着在卡卡西身上极其少见的刚刚的暴怒。尽管方向不明，终究不是对我。他被我扶着，半推半就地回到病房。我伸手关门，看卡卡西失魂落魄地坐在窗帘的淡灰色阴影里，大半在月光下如雪的净色头发被蒙成一片青雾。

&esp;&esp;“你吃不吃苹果？”

&esp;&esp;“出去。”

&esp;&esp;“你是怎么进来的？”

&esp;&esp;“那你先带我出去。”

&esp;&esp;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发现他只是垂着头，眉目间的皱纹淡淡展开成无表情。

&esp;&esp;“去睡一会吧。”

&esp;&esp;卡卡西摇了摇头。

&esp;&esp;我真是闷得慌。我心慌。看着屋外天边大片大片如血色展开的火烧云，那里什么也没有。这是个好迹象。卡卡西在几天前才出院。我没有找他，他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这次会成功吗？不会的话，我还剩下谁。

&esp;&esp;于是我和并足雷同开始约会。他批准了我的假期，还不计前嫌地带我去每个我愿意去的地方。他喜欢看我脱掉上忍马甲时的样子。笔直的黑发垂在他安静而长久的呼吸里。我们时常见面，约在书店喝茶。有次看到玄间，他背对着我拐入对面的忍具店，几分钟后抱出一袋扁扁的起爆符。红说我喜事将近了，我却没那么笃定。火烧云化成红色血迹铺天盖地，这些天的日子实在太好，我几乎忘记自己是受了伤就会死的人。

&esp;&esp;我想自己从来没有看到他朝我过来的样子，但所有事情却切实地发生。玄间不看月亮了，他忙得脚底起飞，我懒得操心。其实他很像我最骄傲的孩子，带出门去可以松弛有度地进退、回话，一点不用操心。也可能要我费心是件挺感到冒犯的事。我看着雷同的棕发里多出点点发根灰白、发尾依然原色的头发，希望明天依旧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