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希也双眸明亮,兴奋地转身聆听,心想不愧是七郎,果然风流雅致,至情至性!
这当然是有名士滤镜的。
倘若换成别人,哪怕是太子司徒彦,都可能有贪色之疑。
可做赋的人是卢七郎耶。
等听完全部故事后,别的女郎或是赞叹七郎文采斐然,或是赞叹那岐山阿诺言语深妙,唯独毕希神色古怪。
“那个……你可是确定了,那隐士为毕氏安郎,而女子名为阿诺?”她拉住讲故事的女郎。
女郎确定地点头,随即见她面露古怪,问道,“怎么了,难道阿希你——诶,对啊,你们都姓毕,莫不然是阿希你的族人?”
毕希深吸口气道,缓了缓才道,“毕安正是我伯父,阿诺就是我的堂姐,只不过……伯父在我五岁那年便带着堂姐离开了洛阳……”
毕希很喜欢听名士的故事,但又觉得那些山川、雅谈,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晋人们的事,与她十分遥远,但这次……故事却发生在了她身边……
回去时,走过宣槐巷,她手上拿着央求别人写下来得岐山赋,嘴里念念有词。
她反复地读,最后都快把岐山阿诺说的话背下来了。
她脚步越来越快,脸上也盈满了快活的笑容。
是她的姐姐!虽然从五岁后,就再也没联系,可她们是亲亲的姐妹,而且她的姐姐还如此的厉害!就像名士一样呢!
少女裙摆飞扬,入门便问门吏,“我父亲回来了吗?”
“郎主已归家,不过现在正在书房。”
毕希有些不乐,父亲的书房不让随便进出,看来也只好在前厅等他了。
不过去了前厅,才发现主塌上,父亲每日必喝的茶汤竟一动未动。
“究竟是何事,父亲这么着急?”
服侍的仆人答道,“似是南阳来信。”
“南阳!”毕希倏地站起身,心脏砰砰直跳,难道……
不等她多想,毕崇从书房出来了。
毕崇尽管眉眼与毕安有些相似,但因为长久呆在朝堂中,眉心有着深深的刻纹,显得十分严肃。
不过女儿却是不怕的,急急问道,“父亲,是谁的信!”
毕崇拧眉,表情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沉声道,“你伯父的女儿阿诺几日后会到家,令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毕希抚掌欢呼。
此时毕松正从外归家,毕松为独子,为人沉稳有度,见妹妹喜形于色,问起原因。
毕崇也觉得莫名,“你与阿诺又不熟,高兴什么?”
毕希神秘地拿出了岐山赋,明艳的小脸上尽是光芒。
“姐姐来我家,就如皎月入怀,自然应当高兴!”
时下正值七月,日光炎炎。
出了南阳向北往洛阳去,途中要过长江。
毕诺立在江边,观察片刻水位后,眉心微皱。
就是水源富饶如长江都出现了干涸迹象,何况其余地方。
连锁反应,这干旱恐怕还不止将连累长江流域的人民,洛阳再往北,羌胡鲜卑的草原又当何如。
稍稍沉寂的边境线恐怕将再次动乱。
“女郎,喝水。”
她的思绪被打断,毕诺回头,见是玉怜,便问了句,“容方好些了吗?”
说及此,侍女玉怜抱怨道,“当初她说自己有超过五铢钱的价值,我看是唬人的呢,从南阳开始便晕牛车,现在还躺在车上,也不知道谁是侍女谁是主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诺轻轻一笑,轻盈的裙裾负手立于江边,宛如画中人。
“我收下她,又并非真为了五铢钱。”
玉怜止住抱怨,看着自家女郎满是倾慕,“那是当然,女郎性高洁,如何会为阿堵物动心,不过是心善罢了。”
毕诺笑而不语。
心善么,也算不上。
不过当容方跪在她身边恳求,只需要一串五铢钱就能买下她,并保证以后一定会让毕诺得到超过此的价值时。
毕诺便真买下了她。
哪怕做保证时容方自己都很没底。
但勇敢本就是很难得的品质了。
回到牛车时,容方已经站在车辕边了。
毕诺看了她一眼,“没事了吗?”
容方行了一礼,“谢女郎关心,不过还请女郎上车,快些行路,入了夜若还没进襄阳,外有流民,恐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