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毕诺转而聊起,“听说堂兄在河间王府上任职?”
可惜这也并不是什么好的话题。
毕松神色复杂,“是……任的参军。”
说完他便留意着堂妹的表情。
尽管河间王司徒邑又为宣武大将军,在大晋绝对算是权臣。
从军事上讲,除了雍州都督卢远以及颍川刺史刘危外,就属河间王势大。
但时下世家子作为权贵属官已经算是下策了,毕松偏还任的是参军而不是司徒这样清要的职务。
因为此,之前毕崇便骂过他,身为世家子却做兵家事,实为逆子。
都近半年了,他也还不曾得到过父亲的好脸色。
然而意外的是,他以为只会更加清高的堂妹闻言却没什么轻视之意,只含笑看他。
“没想到堂兄文质彬彬,竟还有做冠军侯的志向。”
冠军侯恐怕千年只一个,封狼居胥,何等风流人物。
毕松一下脸颊羞的通红,连忙摆手,“哪里算得,虽名义上是参军,但从没上过战场,只是处理些案牍文件罢了!”
毕诺笑而不语。
毕松便看出了她的狭促,于是也就一笑道,“堂妹果然与常人不同。”
“有何不同?”
“你不觉得兵家事低俗吗?”
厅堂就在前面,马上也到两人即将分开的时候。
毕诺轻理衣袖。
她的装扮一丝不苟,及腰黑发走动时每一个弧度都那么优雅有礼。
她看上去是如此合乎世俗观念的完美女郎。
但她的话却是,“有何低俗。只可惜我身为女子,否则看着晋北沦陷,还在洛水吟诗抚琴,哪有拿枪上马杀敌快意。”
说完便淡然一笑与毕松别过了。
徒留毕松目送她的背影。
几日后的一天。
阳光甚好。
毕诺于廊下,斜倚着隐囊晒着日光看书。
上好的左伯纸研妙辉光。
玉怜和容方也坐在一旁,动作轻盈地整理着从南阳带来的书典。
容方近来跟着毕诺学典。
相比玉怜对待这些书籍天真自然的态度,她举止间就慎重了许多。
玉怜嘲笑她,好似捧着什么黄金似的。
容方认真道,“就是黄金。”
是她本不能触及的东西,只因女郎的不吝下教,才给了她新的生命。
这样简单的日常,被一道圣谕突然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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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毕府顷刻犹如沸水。
对着厅堂上因想与毕诺一起入宫而被拒绝,面沉如水的伯父。
毕诺宽慰了句,“无须担心。”
转身便与宦人离开,身影犹如孤鹤。
毕崇撰紧了手心,只觉仿佛又看到兄长离开洛阳的那一日。
莫非……
我们毕氏的芝兰们就只能被践踏吗!
青砖黛瓦富丽堂皇的晋王宫,还是第一次见。
毕诺难得反思着,自己是否太过无趣,来了洛阳几日,竟也没好奇过皇宫是何种模样。
不过……
在东绕西绕,觐见之路不是在前殿而是后宫,毕诺对上了司徒景惊讶的目光时。
指腹轻轻摩挲。
任务好歹开始走上正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