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完后,毕诺并未就此离开,而是道,自己已令人从南边购来粮食,不过可能会晚一些才到。
她行一礼,“届时还请刺史以公主的名义发放。”
侨州刺史看她,心中叹气,但也知道这次确实是受了公主的帮助,便也就只有应下。
与刺史告别后,毕诺便即将离开侨州,返回洛阳了。
在等待刺史管家来引路的途中。
容方在旁犹豫问道,“女郎何不以自己的名字救济?”
她知道那些粮食实际是女郎卖下的,这样一个彰显名声的机会何必让给别人。
毕诺微微一笑,并不解释过多,只道,“这购粮的钱本就是公主的不是么。”
毕氏落魄,虽也是世家,但没有几多银钱,反而是小公主,有钱的很,哪怕她本意不是救济流民的,但最后还是用在了流民身上。
容方点头,心中却明了,以后再不能说这样的话了。
看样子真如女郎在城门时所说,她与公主是为一体。
那她作为女郎的贴身侍女,就当要同时维护两人,而不是从中挑拨。
管家来后,便恭敬引着毕诺等人离开刺史府,但刚跨出刺史府的大门,又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刺史府外,几个侍卫正用木桶泼水到红墙上,拿着马尾刷子在清洗着什么。
毕诺本只目光一扫,但等看清是什么时,脚步也就停下了。
那是用碳灰写的密密麻麻一大墙的字。
大概是主人很急,字迹十分潦草,但上面的内容……隐隐约约有‘经之以五,校之以计,而索其情’的字样……
容方也同样看到了,惊讶道,“女郎,是孙子兵法。”
她这一声倒是令刺史府的管家侧目,显然是没想到毕女郎身边便是一个女婢竟也知道孙子兵法。
不过这都不是毕诺的关心的。
她让侍卫们停下清洗,再走近些,仔细看了看墙上的内容。
大致竟有上万字。
而那句兵法也只是这洋洋洒洒大篇中的一句罢了。
用来引证对抗胡人时应当有的审视技巧。
这上万字,依次从审视、察情、观衅……等十个方面,论述了该如何对抗胡人!
每一方面,都理论得当,且有具体操作可言。
这实在是……
“大才啊。”
毕诺叹了一声,随后问管家,“请问此人现在何处?”
管家也不知道,找来洗墙的侍卫询问。
侍卫知道毕诺是主家的贵客,不敢怠慢,“他、他早晨被我们打了一顿,然后就被扔到隔壁一条小巷了……现在、现在说不定都快死了……”
刺史府墙自然是不允许被人乱写乱画的,而且此人还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也曾报告给刺史,但刺史看过他的策论后,态度也同样是将他赶走。
得了信息,毕诺立即带着人去那条小巷。
但找了几个来回,却什么都没找到。
刺史府管家在旁边道,“看样子人没死,大概是已经走了吧。”
毕诺点点头,神情淡淡,看不出可惜还是什么。
等刺史府的人走后。
身边只剩下毕诺自己人了。
容方此时才道,“连女郎都赞此人有才,为何刺史却不接受他?”
在容方心里,清流就当如冉公那样,发现女郎有才后,就会以自己子侄的态度对待。
这何尝不是一种滤镜。
毕诺道,“清流中也有主和派,此子通篇策论固然惊艳,但很明显是主攻,想与胡人对战,以期夺回‘并幽翼’等地。”
容方惊呼一声,“可‘并幽翼’都失守快十年了……”
他们在此谈论,却没发现躺在巷子顶上的一人,闻言露出了丝嘲讽的笑容。
此人裹着一身黑漆漆的碎布衣裳,头发也蓬松凌乱,看不清面孔,但隐约能看到一个泛着青紫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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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谈论还在继续。
那个高贵的女郎道,“所以刺史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