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是退了,但咳嗽不管的话,会留下肺病。”几日的骑行,毕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平稳。
但这样的平稳,也意味着她的决定很难被改变。
刻着‘刘家庄’三个字的村碑石已经近在眼前,司徒景安静片刻后,“好。”
刘家庄。
从这里汇集的农房数来看,不算个小村子,但如今目光所及,没有丝毫人烟,到处都是衰败的气息,篱笆东倒西歪,农田里也豆苗稀疏。
主路上还留着拖家带口离开的车辙印。
不过……
毕诺目光落在一口水井边,那里的土地略比周围的泥湿润些,这是打水的痕迹,看来,虽然许多人离开,但这个村子也并非没有人。
“他们都走了吗?”司徒景问道。
“没有,还有一些人在。”
两人停在一户没有人烟的农房前,毕诺先翻身落地,随后又把阿景给抱了下来。
司徒景靠在她的怀里,神采飞扬的眸子,因为生病有些恹恹,“那怎么一个人也没看到。”
“流民多,强盗土匪就多,他们大概以为我们也是其中一员,不敢出来了。”
司徒景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毕诺尝试着推了推农房的木门,有些松动,随即道,“你站远一些。”
司徒景听话的动了动脚步,但也只是动了动,最终还是站在毕诺的身边。
毕诺无奈,侧过身子把她护住,这才推开了门,也不是有什么危险,只是铺面而来的灰尘避无可避。
她的头上、肩上都落上了灰尘。
司徒景眼睫微颤,移开了目光,沉默下来。
这是间灶房,除了灰尘,四处还挂着蜘蛛网,所幸没有老鼠等物。
地面不知道是动物油脂还是什么,显得黑漆漆,感觉比外面的黄土还脏。
司徒景跟着毕诺走了进去,五朵履的锦鞋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毕诺先找了条长凳,让她坐下,“在这里等我。”
随后才转身去土灶边找遗留的炊具。
中药,毕诺自身能开方子,但麻烦的是,这种药方只能煎服。
这户人家走的匆忙,也可能是后来被流民翻掠过,什么东西都是东倒西歪,杂乱无章的。
唯一找到的陶罐,也摔在地上,只剩了半个。
毕诺拧起那只剩半个的陶罐道,“我去打点水来。”
但走到门口,没听到阿景的应答声,回过头来。
就见司徒景坐在长凳上,裘衣包裹的脸蛋只露出一双微红的桃花眼,她目光追随着她,如雏鸟一般,但唇瓣轻抿,像是在忍受什么难受的东西。
毕诺走了回来,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怎么了?”
司徒景没有回答,伸出藏在裘衣里白净的双手,替她拭去头上的灰尘。
毕诺神色平静,没有阻止她,等她擦拭干净后。
才一俯身,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连人带着长凳一起,打包抱到了窗边。
透过早就没有窗纸的窗户,毕诺把进村时路过的水井,指给她看。
水井不远,也就几百米。
她会一直在她的视野里。
“不要怕,阿景。”
司徒景攥紧掌心,目送她提着陶罐离开。
陶罐里泥垢很多,要反复多清洗两便,等毕诺提着水回来时,发现居然有人盯上了她们的马。
毕诺脚步没停。
别在腰璏上的长剑拉出一寸,但等看清偷马的是个不到马腿高的小孩后,又轻轻地收了回去。
她看向农房,阿景已经不在她离开时的窗边。
小童此时已经牵着马走了几步。
只不过,这马是匹军马,不怎么把她看在眼里,走走停停。
小童又急又慌,余光里瞧见毕诺回来了,惊叫了一声,扔下缰绳就跑了。
毕诺没有去追,先进屋,见阿景只是换了个位子,人没事后,留下句“我马上回来”,又追了出去。
等她再回来时,手上提着一个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