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说什么玩意呢你!”对面的三个人被激怒,但又不敢真的跟他动手,因为他背后的那条蛇眼睛已经收缩成竖线了看起来随时准备进攻。
“你给我等着。”三个少年撂下狠话就走了。
没能能成功激怒对方先动手,海蛇有点失望,她的眼珠重新恢复了形状,有点不满意:“你应该骂得再凶一点。”
一直在讲台上看戏的那名老师观察了许久,等到闹剧散场了,才懒洋洋地提醒道:“孩子们,快回位置上坐好,上课了。”
蘑菇屋教授的理论知识占比不大,更多的都是一些战斗技巧训练,晚上回到寝室则会开始以各种溶液和药剂来调理身体结构,到了B轮,实验体的淘汰率大幅度降低,每个人都配备有专属的观察员,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小课的补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太多的白天与黑夜循环,多到足以麻痹孩子们对时间的概念,他们分不清究竟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慢慢长大,长高,变成了青少年的模样。
食堂里坐满了发色各异的年轻男女,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带着刻有编号的金属环,一声急促的哨声响起,还在进食的一众实验体条件反射般争先恐后冲出了食堂,在蘑菇屋前的草场上站成了整齐的两排。
体能授课老师是个黑豹Alpha,时常喜欢搞一些突击项目,他非常擅长以这种军事化的管理方式来训练培养实验体的服从性。
男人从树上跳下来,满意地看了眼手上的怀表,用皮鞭轻轻敲打着手掌,慢慢从排列整齐的队伍跟前走过,“十秒,速度不错。”
在经过其中一个的时候,男人停了下来。
年轻的海蛇Alpha即将进入分化期,她长高了很多,一头张扬的红发也变长了,唯一不变的是这么长时间却仍然桀骜不驯的眼神,不管被金属环电了多少次,都学不会温驯。
“029,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男人双臂环胸站在她面前。
“没有。”海蛇嗓音冷硬地回答。
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进食被打断,现在心情很差。
“没有就好。”男人笑了,皮鞭在手心敲了几下,大声道:“现在,所有人,负重绕山一圈,最后十名不许吃晚饭。”
生态舱里的那座山只有一条路可以上下,一圈下来是十公里,虽然腺体的能力仍然被金属环给抑制住了,天上还有监控精灵防止飞行类腺体作弊,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所有的实验体都已经对负重跑习以为常了。
黄金蟒Omega快到分化期了,女孩体力原本就逊色于那些Alpha,再加上身体状况不佳,刚跑没多久就开始逐渐跟不上大部队了。
背后的负重一轻,狼少年将她的包裹背在了自己身上,黄金蟒要去追他:“小狼你给我吧,背着两个包你肯定跑不过其他人的,我慢慢跑就行,大不了晚上出去偷摘果子吃。”
“我能跑的。”小狼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扶持着她往前。
身边又一个灰狼少年掠过去,回头恐吓他们:“我要告诉老师你个狗崽子帮她做作弊,大家都来看看哟——哎哟我去!”
话还没说完,他边跑边被人从身后蹬了一脚,被身后的负重包压着径直往坡子下面滚,脏成了一只泥巴狗,怒冲冲地抬头一看,又是那条红毛蛇,扮着鬼脸从上面跑了过去。
灰狼咬牙切齿盯着几人远去地背影,“我看你能护他们到几时……”
山路过半,大部分的实验体都开始喘粗气了,队伍也越拉越长,跑在最前面的全是猛兽类Alpha,吊在最末尾的基本都是不善于奔跑的飞禽或者Omega。
“这种训练,根本就不公平。”一个飞禽类秃鹫Alpha一边喘气一边抱怨:“凭什么不让飞,一飞就把我们打下来,这是我最最最讨厌的项目!”
“没办法,咱们就是在这吃亏,攀岩的时候就是那些跑兽吃亏了。”
黄金蟒的体能确实是受状态影响了,以往垫底的全是飞禽,按照她的水平,应该至少跑在中段。
海蛇和小狼跟在她身边慢慢跑,海蛇看了眼前面的队伍越来越远,便说道:“再过几分钟,前面的那些眼睛跟着一起走了,我背你。”
她说的眼睛指的是飞在天上的那些监控,如果被看到了,两个人都会被重罚。
大部队远去之后,以灰狼Alpha为首的几个实验体悄悄地放慢了速度,他们躲在了山路的转角处,趁着海蛇将黄金蟒背在身上的机会,猛地扑出来,一把将两人都扑倒在地。
山路并不宽敞,海蛇摔出去后滚了好几圈,险些直接从山崖边滚下去,她一手拽住山壁边坚韧的草梗,一手拉住快要掉下去的黄金蟒。
灰狼还要上前,小狼一把将其扑倒,他身上带着两个负重囊的重量,一瞬间就把灰狼压得起不来身,二人扭打在一起。
另外的两只狼阴狠地走过来,眼中有着嗜血的光芒,“我说过的,别让我逮到机会,你带着这么两个拖油瓶,我总会有办法的。”说完男人就照着她的手臂往下踩。
漆黑的蛇尾由下而上飞速缠绕,已经进入发育期的海蛇Alpha在体能上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从前年岁差距给那几只狼带来的优势被很大程度的缩小。
她们平日里被勒令收起尾巴的外显拟态,太久没有看见那条尾巴,两只狼对海蛇绞杀的力量因缺乏经验造成了严重误判,其中一个立刻就被缠住了脖颈,但脖子上那金属环给海蛇收割造成了极大的干扰,她察觉到了坚硬的阻碍,立刻改变位置,多缠了两圈勒住了白狼的胸腔,越收越紧,生生就要将其勒死。
另一只狼类实验体看着同伴那痛苦将要窒息的样子,立刻上前帮忙,他化出尖锐的狼爪,将海蛇的尾巴抓得鲜血淋漓,但她实在太倔,缠定了就坚决不松,狼类实验体恶狠狠地一脚踢向她:“你们一起去死吧!”
海蛇的两只手和尾巴都被占住了,这一脚直接就将她踢下了山崖,那头的小狼双目猩红奋力挣脱开骑在自己身上的灰狼,连滚带爬冲向山崖想要拽住她。
灰狼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年长,力气也大,趁机就一把掐住了小狼的后颈,一口咬了下去。
金属圈勒住了腺体的部位,但却并不能完整地保护住艾博西脆弱的脖颈,狼牙避开金属环深入血肉,小狼疼得嗷呜直叫唤,拼命挣扎只想扑向山崖。
就在这时,漆黑的蛇尾再次甩了上来,瞬间就将崖边站着的男人缠住胸腔绞杀而亡。
在刚才最关键的时刻,黄金蟒的蛇尾缠住了崖下的树枝,借着最后的力气将海蛇甩了上去。
小狼眼前一片涣散,他看见了一片猩红的血光,原以为生命就将如此结束,有冰凉的触感缠上腰身,脖子上那直达心脏的疼痛感被一阵拉扯,小狼半边身子摔到地上,半边被搂在一个冰凉的怀抱里,他听见了灰狼最后的嘶吼声,那是野狼遭受致命危险时反扑的信号。
涣散浑浊的瞳孔终于再次聚焦,战斗已然结束了,面前是满地狰狞的血痕。
小狼低着头,颤巍巍地盯着地上那只被狼咬断的手,他把海蛇紧紧抱在怀里,头一次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幼狼悲怆又无助的哀嚎声在山间回荡-
医疗室内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床上躺着面色惨白的海蛇Alpha,蔚先生戴着纯白的口罩,正在亲自操作着手术。
屋外,闻讯赶来的研究员缘满被封谣拦在了门口。
“我听说RE029受伤了,伤得很重?”缘满有些着急想要往里看,“她的手断了?老天爷,那么优秀的孩子,我听她的观察员梅茜说,那是她生平所见过的最优秀的腺体,如果要失去一只手,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封谣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安抚道:“没有断,只是受伤了,蔚先生正在亲自为她处理伤口。”
“嗯?”缘满疑惑地抬头,“塔里卡说他看到了,蔚先生用全息门将她带回医疗室的时候,她的手彻底断了,从这里断开的。”男人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条线。
“塔里卡看错了。”封谣说得十分笃定,他按住缘满的肩膀,“好了,这里就交给蔚先生处理吧,他一定能救活RE029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