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白承奉一直站在一旁,他本以为裘智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不像是会破案的样子,现在看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esp;&esp;裘智继续道:“张澜生在杀害李甲后,故意将凶器留在现场,也是为了加深刻板印象,让咱们误认为,梅瓶里的匕首就是凶器。”
&esp;&esp;刘通判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暗记下这些细节,准备写入卷宗。
&esp;&esp;裘智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分析:“还有一点,张澜生家中有个小池塘,里面长满了水草。孙富和李甲尸体上的水草,很可能就是从张家的池塘里捞出来的。”
&esp;&esp;他不确定古代是否有法医植物学,但还是提出了这条线索,让王府尹他们跟进。
&esp;&esp;朱永贤突然想起当初在谢月朗家里,自己曾说过凶手故意将现场弄得一片狼藉,是为了误导侦破方向,让人以为是劫财,裘智的神色不太赞同,于是问道:“他为什么要把谢家弄乱呢?”
&esp;&esp;裘智答道:“张澜生擅长制作瓷器,想必送过不少瓷器给谢月朗。他担心官府的人看到屋里的瓷瓶多想,但又无法全部带走,索性将它们打碎。”
&esp;&esp;“原来如此。”朱永贤恍然大悟。
&esp;&esp;裘智回想起案发现场的情形,又补充道:“他怕打碎瓷器的声响会惊动邻居或是打更人,便先将床单被褥铺在地上,然后再动手打碎瓷器,这样既能掩盖罪证,又能降低声响。”
&esp;&esp;“那谢月朗手中的玻璃珠又是什么意思?”朱永贤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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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裘智眉头微皱,略显犹疑地说道:“谢月朗已经过世,我只能猜测,她是想暗示凶手住在琉璃厂。”
&esp;&esp;玻璃又称琉璃,裘智推断,谢月朗生命垂危,想要留下指认凶手的线索,但选择有限,这颗玻璃珠或许是最能代表凶手身份的东西。
&esp;&esp;如今,无论凶手还是受害者都已不在人世,案件的某些细节恐怕永远无法知晓了。
&esp;&esp;裘智忽然想起另一线索,立刻说道:“当时王仲先被打晕,昏迷了一整晚,我怀疑他被人下药,这药很可能就是四儿给张澜生的。”
&esp;&esp;四儿是勾栏里的小厮,混迹三教九流,有迷药不足为奇。
&esp;&esp;刘通判神色微变,赶忙说道:“四儿屋里确实搜出了几瓶药,我回去让大夫看看,是否有迷药。”
&esp;&esp;朱永贤回想起裘智先前纠结的问题,不禁问道:“张澜生认识谢月朗在前,还是认识四儿在前?”
&esp;&esp;王府尹迟疑片刻答道:“据张澜生的家人和同学所说,他平日里洁身自好,不喜寻花问柳,而且与未婚妻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esp;&esp;裘智听懂了王府尹的弦外之音,张澜生多半是先从四儿那里听说了杜十娘的事,才去结识的谢月朗。想到谢月朗遇人不淑,实在令人唏嘘。
&esp;&esp;王府尹感叹道:“张澜生心思狠辣,每一步都算计周详,而且见招拆招,颇有应变之能。”
&esp;&esp;裘智沉思良久,脸上露出了几分惧意,道:“他最后自尽,恐怕也是想给我们制造麻烦。”
&esp;&esp;张澜生见到顺天府衙役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一旦落入官府手中,肯定扛不住严刑拷打,早晚会交代清楚所有的细节。
&esp;&esp;如今他撞墙身亡,这些秘密都被带进了棺材。没有犯人的口供,就算最终结案,也会困难重重,诸多细节无法核实。
&esp;&esp;这个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能从他手中逃脱,实属万幸。思及此处,裘智不禁看向朱永贤,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已丧命。
&esp;&esp;朱永贤叹息道:“最可悲的还是杜十娘,人都不在了,还有人假借她的名义复仇,死后也不得安宁。”
&esp;&esp;裘智深以为然,杜十娘生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死后遭人利用,实在凄惨。
&esp;&esp;见该说的都已说完,朱永贤开始下逐客令:“聊了这么久,裘智要休息了,你们走吧。”
&esp;&esp;二人不敢多留,立刻起身告辞。
&esp;&esp;朱永贤看看裘智的脸色,见他虽略带病容,但不像前几天那样,说两句话就快要晕倒了,可见身体好了不少。
&esp;&esp;裘智被他盯得不自在,慌忙别过头:“你看我做什么?”
&esp;&esp;朱永贤笑道:“我看你这两天瘦了不少。等你再好些,去我宫里住几天,我让人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身体。”
&esp;&esp;裘智婉拒道:“多谢你想着我,不过我落了好多的课,等我好了要在家补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