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会儿皇上的心情不好,若是再推卸责任,后果不堪设想。
&esp;&esp;“你自诩精明,做事细致,朕才敢把皇城司一半的差事交到你手上。”朱永鸿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李尧彪的心头,“既然你和裘智认识,怎会不了解他的性子?居然能给人气吐血,你平日里在外办差也是这么稀里糊涂吗?
&esp;&esp;这话说得太过诛心,李尧彪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几乎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esp;&esp;其实朱永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可惜,若裘智真因此丧命,倒也遂了他的心意。可他听吕承奉说起朱永贤的反应时,又暗暗庆幸裘智还有一息尚存。
&esp;&esp;朱永鸿不像朱永贤那般关心则乱,既然燕赤霞之前算出裘智有此一劫,救了他一次,这次定然也能化险为夷,因此倒不是十分担心。
&esp;&esp;他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吕承奉,缓缓道:“朕让你去延福宫,是让你替燕王管好了府里的事。这才几天,就闹得兵荒马乱。”
&esp;&esp;吕承奉战战兢兢,不敢辩白,只能以头触地,口称有罪。
&esp;&esp;朱永鸿敲打了二人几句,心气稍平,冲着吕承奉一挥袖子道:“你是燕王的人,回去找燕王领罚。”
&esp;&esp;吕承奉松了口气,朱永贤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裘智身上,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最多不过是罚俸,不会有皮肉之苦。他连忙叩首谢恩,随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大殿。
&esp;&esp;等吕承奉下去后,朱永鸿的目光重新落在李尧彪身上,语气陡然转冷:“你和燕王一向关系不错,朕不忍看你们失和,才提点了你一句,让你带着药去请罪。可你倒好,仗着圣眷,擅自揣摩圣意,攀扯上朕又是什么意思?”
&esp;&esp;朱永鸿自己拉不下面子去和弟弟道歉,派李尧彪去赔罪,不过没有明说。现在事情办砸了,朱永鸿翻脸不认人,只能让李尧彪背了这口锅。
&esp;&esp;李尧彪惊慌失措,立刻摘冠叩首:“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esp;&esp;揣摩圣意的罪可大可小,李尧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声音发颤,恨不得当场把心抛出来给政宁帝看,以示忠诚。
&esp;&esp;朱永鸿冷笑道:“看你往日办事还算谨慎,朕便从轻发落。罚俸一年,革职留任,以观后效。”
&esp;&esp;李尧彪知道,皇上这是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才网开一面,连忙磕头谢恩:“微臣谢陛下隆恩!”
&esp;&esp;朱永鸿见他态度恭敬,这才面色稍霁,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家吧,最近绕着延福宫走,省得燕王看见你,找你的麻烦。”
&esp;&esp;李尧彪忙不迭应下,他脑子发洪水了,才继续招惹朱永贤两口子。
&esp;&esp;延福宫内,白承奉正指挥着下人们煎药。自从裘智受伤,丽泽宫内的药炉就没停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白承奉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药材腌入味了,这辈子怕是百病不侵了。
&esp;&esp;他端着药,走进寝殿,躬身禀告:“王爷,黄承奉想临走前给你磕个头,当面谢罪。”
&esp;&esp;朱永贤正坐在床边,握着裘智的手,闻言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esp;&esp;他对黄承奉恨之入骨,退回内官监已是手下留情,本不想再见此人。但转念一想,让裘智见上一面,或许能解开他心中的郁结,有利于病情恢复。
&esp;&esp;他低头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裘智,沉吟片刻,淡淡道:“不急,等裘智醒了再让他来磕头吧。”
&esp;&esp;白承奉明白朱永贤的意思,应了一声,匆忙退下。
&esp;&esp;裘智昏迷了一整天,第二天清晨才醒来。他睁开眼,见朱永贤蜷缩着身子睡在炕上,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esp;&esp;裘智心中一暖,感动之情油然而生。久病床前无孝子,自己受伤这么久,全靠朱永贤日夜照料,任劳任怨,体贴入微,挑不出一丝毛病。
&esp;&esp;他轻轻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低低“嘶”了一声。
&esp;&esp;朱永贤本就睡得浅,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见裘智正趴在床上,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
&esp;&esp;他心中一喜,连忙从炕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esp;&esp;裘智微微一笑,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倒是你,累不累?上来躺会儿吧。”
&esp;&esp;朱永贤坐在床边,轻声道:“不了,我怕碰到你伤口。”
&esp;&esp;裘智刚醒,脑子还有些迷糊,愣了片刻才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昨天没给李尧彪吓着吧?”
&esp;&esp;他只记得自己昏迷前,吕承奉和李尧彪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